婚嫁 八、冬日尋得消遣,飄雪突來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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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時候,下了好幾場大雪,地上堆了很厚,郝大力就不進林子了,本來他是不介意的,往年也在冬天進去過,也平安地回來了,可是今年不一樣了,有了葉儒與,他也不想讓他替自己操心,反正有了賣披風的錢,他們也不用愁。
葉儒與還是不怎麼出門,他不敢保證邢老爺是真的忘了他,他不想多惹麻煩。整日待在家裏也沒什麼事做,郝大力帶回來的書也都看了兩遍,葉儒與撐著下巴看外麵的郝衛追麻雀。
郝大力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葉儒與這樣一副懶散的樣子,撓了撓頭,這天寒地凍的,也不能帶人去林子裏,鎮上葉儒與說了怕惹上麻煩也不能去,村子裏就這麼大點,怎麼才能讓人高興點呢?
葉儒與看著郝大力拍著身上的雪,問道:“大力,你想學寫字嗎?”
“嗯?你要教我?”郝大力喜形於色,“可是,我這麼笨,能學嗎?”
“有何不可,隻要願意學,定能有所得。”
郝大力重重點頭,“我學!”
筆墨是奢侈的,學字自然是不能用的,正好現在有天然材料。葉儒與帶著郝大力在屋外的雪地裏練了起來。
葉儒與性子溫和,寫出來的字也不帶太多肅殺,雋秀精致。郝大力雖然看不懂他寫的什麼,也被這漂亮的字吸引了,隻覺得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字。
“這是什麼?”
葉儒與拿著寫字的一根木棍一個一個指給他看,念道:“郝、大、力。”
“我,我的名字!”郝大力激動地看著那幾個字,“那,你的名字呢。”
葉儒與又在雪地上寫了自己的名字。
“還是你的名字好看。”
葉儒與笑笑不語,隨後他拉著郝大力一個一個教他,花了半天時間,總算是有模有樣了。
有了這樣消遣,這個冬日也不會無聊了。
臘月,家家都開始準備過年了,曲水村年景好,各家都是一片喜慶,見麵都是一張笑臉。葉儒與拿著跟朱嬸換來的喜慶繡被,也是一臉的喜悅。路上遇到了不少村民,也都跟他打招呼,順便央他給寫張春聯,葉儒與也沒有推辭,笑著應下了。
回家的路上,看到村長捋著胡須跟一個中年人在樹下說話,跟其他人不同,兩人臉上都是愁容。葉儒與心下奇怪,卻也沒有上去多問,隻是在村長看過來時微微躬身示意,見他頷首迅速離開了。
回到家,郝大力正蹲地上練字,他練得很勤,可畢竟天資在那裏,受教也晚,學得很艱難,不過葉儒與這個做人先生的要求並不高,也沒怎麼責難他。兩人一起將葉儒與拿回來的被麵換上,把窗花貼上,再一起打掃打掃,小小的屋子裏也有了點快過年的感覺。
吃過了午飯,葉儒與鋪了幾張紅紙在桌上,又慢慢磨了墨來,取了筆,略一沉吟,一副對聯已寫好在紙上,他看了看,滿意地點頭,把紙收到一邊晾幹,又接著寫下一副。
郝大力從外麵進來時,他已經寫好了五六副,“怎的這麼多,你都應了?”
“嗯,左右不是多大的事,我也很久沒有寫了,就當練筆吧。你看哪副好?”
郝大力看了看,摸著頭憨憨地笑,“都好,你寫的,都好。”
葉儒與輕笑一聲,又提筆寫了一副,放下筆吹了吹,拿給郝大力貼。郝大力捧寶貝一般接過來,雖然看不懂,但隻要是葉儒與寫的,定然都是好的。
將各家的春聯都送了過去,自己家也置備好了東西,就等著過年了。
可是臘月十二這日,曲水村來了一批不速之客,擾了全村的喜慶氣氛。
臘月十二,前天夜裏下了一場大雪,這日的早上也沒停,隻小了不少。早早地,一群衣衫襤褸的人就走到了曲水村的村口,也沒有進去,隻是互相貼靠著在村口的小廟裏落了腳,隻兩個領頭模樣的人去了村子屋子。曲水村裏不一會兒就傳開了,三三兩兩圍在一起議論著。
這一群人少說也有五六十,男女老少,不少還病著,幾個婦人手中還抱著小小嬰孩,也沒什麼行李,各人都是一身狼狽,麵容枯瘦,一看就知道是逃難的。
村長知道了也是直皺眉頭,這些是臨省的村民,家鄉遭了雪災,又是靠山的地方,血崩壓死了好多人,官府也是沒能耐的,不得已,隻能舉村逃難了,苦了他們從臨省翻山越嶺,走了一個月才到這裏,中間也遇到了好幾個像曲水村的富饒村子,可沒有一個地方願意收留他們。
村長之前有聽過這事,就擔心他們會來,沒想到剛擔心了沒幾天,還真就來了。這可是個燙手山芋,處理不好,村裏可就要遭殃。他不敢怠慢,自己跟著先去安撫難民,並讓人去鎮上通知官府的人,盼著他們能派人來處理。
葉儒與聽說了難民的事,抿了唇,將大門鎖好,叮囑郝大力無事不要出門,也蹲身警告了郝衛一番,心中卻還是有些擔憂的。索性要過年了,家裏的東西都備得很齊全,幾日不出門也沒什麼,隻盼著官府能早些安置了這些難民。
不隻是葉儒與,曲水村裏大部分人家都是這樣做的,生怕給自己家惹了麻煩。或許是上天感應,兩日後官府的文書就到了,隻是這決定卻讓眾人更加不安生。
洛南鎮處南方富饒之地,風景秀美,物產豐沛,更有養人的水土,盛產美人,相鄰的徐都更是有天下第一樂都的美譽。如今是太平盛世,皇帝也無太多政績,卻偏愛吃喝玩樂,這樣的地方他怎會放過?隻是京城離此山高路遠,一個大部隊出行,少說也要月餘才能到,這樣麻煩,皇帝不樂意了,偏有那些想討皇帝歡心的臣子,建議修建運河。
說到運河,前朝也曾興建過的,隻那時正是末代王朝,皇帝昏庸,眾臣爭權斂財,百姓民不聊生,是以當今皇室宗祖帥兵奪權,這才改朝換代,萬事具興,而運河也沒有建成。如今再提,也可在那原有的基礎上動工,少了不少程序。皇帝一聽,覺得此法甚好,當即下旨修建運河。
運河的修建注定是勞民傷財的,經過幾代的經營,國庫不似前朝的空虛,卻也不算富裕,萬萬不夠運河的修建。可皇帝不管這些,硬要一意孤行,督造的官員急得一個頭兩個大,大冬天嘴裏起了好幾個燎泡。後來,也不知是誰給他建議征收徭役,這可是能節省不少資金的!那官員也猶豫過,不過最終抵不過現實問題,還是決定采納。
於是,這些難民,就被官府強行征收了徭役。
這一消息傳來,難民瞬間炸了鍋!他們已經遭遇了天災,好不容易活下來,還要去受那不是人受的罪,憑什麼!
傳令的師爺來的時候,話還沒說完,就被難民裏幾個年輕力壯的青年給打暈了過去,幾個跟著來的捕快見狀連忙拔刀相向,可難民被激起了血性,不要命般跟他們撕打,捕快怯了,幾下被打倒,刀也被搶走。
局麵一下就亂了,難民受了這麼多的苦和歧視,一次次盼望著能夠得到希望,然而卻是一次次的失望,這次甚至是絕望!怎麼可以再這樣默默任人欺辱!既然都不願管他們,那他們就自己去搶!誰再剝削他們,那他們手裏的刀就落在那人的身上!
暴亂就這麼發生了。
最先遭殃的就是曲水村,那些難民當下就衝進了村裏搶掠,離村口最近的三四家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洗劫一空,然後就沒能再進一步了,因為接下來的幾家壯年已經拿起自家的鋤頭鐵鍬和榔頭站成一排,兩相對峙,都毫不相讓。兩邊都是血性的漢子,都不肯放棄自己身後的家人財產,場麵僵持了沒多久,難民中的一個男子暴喝一聲,提刀砍了過去,這一下,是徹底亂起來了。
難民裏都是受了那麼久壓迫的苦難人,看到這一幕,都放開了心中的顧忌,男人無論是十來歲的孩童還是六十歲的老者,都拿起手邊的東西上去拚,有的甚至是徒手上陣。女人則是趁亂衝進去,看到一家就去搶,不管是生是熟,一律抱走,一些抱著嬰孩的女人也十分凶悍,推開屋內的人瘋搶。一時間,金屬碰撞聲,喊殺聲,哭喊聲……全部交織在一起,在不知何時下起的大雪中,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