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臨近，班裏似乎都籠罩在一層陰影裏，連說話的聲音都少了。教室外麵天色暗沉，冷得厲害，風吹的刺骨，像是要下大雪。王可真的心情卻出奇的明快，可能是因為是個不同尋常的日子。
    她的生日。
    到不為別的多麼特殊的事情，隻因想著這一天是自己出生的日子，出生便如重生，多麼美好而幹淨，她想著都覺得心情很輕鬆，一掃往日的陰霾，以至於看到外麵昏暗的天都覺得明亮空闊，平靜而愉悅。
    她很小就聽外婆說自己是在一個大雪漫天的冬季出生的，而且還是深夜。不明不覺的，突然就這麼大了，時間溜得可真是飛快。
    下雪吧，下吧下吧，我正好是冬雪夜裏出生的，應景。她心裏默默想著。
    小時候過生日外婆會弄些東西給她吃，肉和雞蛋，都有，一家人圍在一起吃燉的熱乎乎的火鍋，感覺似乎已經很久遠了。
    現在似乎沒有人記得她的生日，外婆走了，外公活不活的下去都是個問題，爺爺即使知道也不會有什麼大的反應，他心裏隻有經書和麻將，還有那個花婆。
    王可真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王可喬沒心沒肺的活著自在，更不可能想起來。
    好了，她果真是落落大方的孤家寡人了，心情竟然意外的平靜坦然。
    她放下手裏的筆，竟有閑心趴在桌上有一眼沒一眼的望著窗外陰沉的天，腦子裏放空的想了許多虛無縹緲的東西，想自己的來處，想自己的去處，想夢境裏的鬼魅魍魎，她出神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放佛自己帶有某種令人不可思議的特質，但手上摸到的，不過是粗糙冰涼的皮膚，肉眼凡胎，什麼特別的都沒有。
    晚上上自習的時候，她沒了白天悠閑的心情，巨大的沉悶堵住了她，許是因為白天想的東西太多，神經一鬆弛下來，人累的簡直想趴在桌子上休息。
    但她從不在上課的時候休息。
    她撐著頭，放佛頭有千金重，心口堵的厲害，整個人溺水一般的難受，眼淚控製不住的往下流，她捂住眼睛和鼻子，什麼聲音也發不出。最後還是撐不過在桌子上趴著了，她沒有紙，隻能不停地拿衣袖擦眼睛和鼻涕，腦子裏渾渾噩噩的，也不怕髒。
    她正無聲的哭著，眼前卻突然湊過來一團紙巾，不是從桌子上遞過來的，而是從桌子底下鑽過來的，湊到王可真麵前，讓她不由自主的拿在了手裏。
    送紙的人不做他想，是範棋無疑。
    王可真一連串壓抑的思緒被打了岔，她抬頭看了一眼，正好對上範棋鬼鬼祟祟往後看的眼光。範棋長了張嘴，在說啞語。
    “怎麼了？”
    王可真看出來了，她眼睛還是紅的，隻勾著頭拿紙擦了擦，然後看向桌子上被燈光照的發白的書，心情驟然輕鬆了許多，那些沉悶在心裏的東西，似乎哭一哭，就隨著眼淚蒸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