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 唇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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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飯排隊的時候,王可真看到了王可喬,在隊伍的前麵,跟在一個男生後麵排隊,兩人有說有笑的,那個男生還時不時用手揉王可喬的頭發。
王可真有些反感的垂眼,肩膀上突然被人從後麵捶了一下,沉浸在平靜情緒下的王可真嚇得心髒猛地一跳,頓時有些惱羞成怒,一回頭,發現是範棋,跟在他身後的還有幾個範棋的哥們兒,差不多是一個班的。
王可真忍了忍,最後冷冷甩了句,“有病嗎?”
範棋摸摸鼻子,他跟哥們好不容易湊成一堆出來吃飯,遇到王可真打個招呼還要被罵一頓。
兔子翻了個白眼,看也不看王可真,似乎很是厭惡她,女人張則是看著別處,其餘兩個臉上也都是訕訕的。
單獨跟範棋相處的時候,王可真的心情要放鬆一些,看到範棋跟這麼一群人在一起,她的心立刻變得又硬又冷,根本不理會其他人的眼光,她兀自轉過身去。
範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想剁手,張敏他耳邊低聲嘀咕說,“你他媽居然招惹這個女煞神,想害死我們嗎?”
範棋給了他一拳,“閉嘴!”
“本來就是,你看你現在低三下氣的,人家都不鳥你。”兔子繼續翻白眼。
範棋兜頭給了他一巴子,“還說。”
兔子捂著頭,橫眉怒對,“你跟那女煞天天堆一塊,啥沒學到,就學會對兄弟動手了!”
範棋有點毛了,不耐煩的瞪他,“有意思沒意思了,跟個女人計較?”
被王可真罵了下,他心裏有些不痛快,哪兒知道後麵有人補了句,“也不知道當初是誰當全班人麵動手打女人···”
範棋謔的轉身,臉色有些變了,這是他的恥辱,被人冷不丁提起來,心裏的火苗就蹭的燒起來了,一方麵是他被一個女人打了很掉份,另一方麵,他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幼稚的可笑,他是不想承認自己有這樣的過去的。
他陰沉的轉過身,冷不丁伸腿踢了那多嘴人一腳。
兔子在地上蹲著捂著腿,對他比了個中指,疼的臉色變了幾變,“你就隻有被那女人揍得命。”
範棋打的他滿意了,站在王可真身後,怎麼看都覺著王可真瘦,那胳膊,那腰,他覺得自己一拳頭捋上去,可能就斷了。
他打了個寒顫,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莫名其妙。
學校的生活,撇開書本,幾近荒蕪。
冬日來了,早晨的風愈來愈冷冽,王可真摸了摸自己有些幹裂的嘴唇,心裏也有些幹裂般的焦躁,那時刻泛起的刺痛讓她難以平心靜氣,不由得用舌頭一抿再抿,結果卻是越來越幹痛。
她裹緊身上的褂子,匆匆穿過宿舍門前的花壇,隻有肚子裏剛吃下去的兩個包子能給她點充實的溫暖。
眼睛餘光看到花壇另一邊站著的王可喬,正笑嘻嘻的從另一個男生手裏接過冒著熱氣的包子,那男生也笑的靦腆,王可喬邊啃著手裏別人買的包子,嘴裏咕咕的跟別人說著什麼。
男生還是上次在食堂裏看到的那個,個子矮矮的,長得並不周正。
王可真眼神轉冷,目不斜視的回了宿舍,倒了一大杯開水喝了,身上才慢慢暖和起來。宿舍人陸續回了又走了,王可真靠在床沿上坐著,發了一會兒呆,感覺到宿舍裏太安靜了才回過神,驀的打了個寒顫,她深深排斥自己這樣下意識的反應,可是沒辦法,一刻也不能多呆,隻能匆匆起身鎖好門趕去教室。
接近期末考試,老師們該講的課已經全部講完,剩下的是無岸的題海。
學校不知從哪裏搞來一全套白皮書,說期末考的內容全部在上麵,要求每個學生都買。
王可真不交錢,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她隻沉默的勾著頭,什麼也不說。
“我也知道你家裏困難,上次大家一起出去玩你不去也就算了,可這次是學習啊,期末考試的題大部分都是從這白皮書上選的,你不要以為上次期中考試考的差不多就驕傲,書不貴,平時少吃點零食就可以了····”
班主任的話,落在王可真耳裏,隻剩一大堆空茫的餘音,班主任那一副正義衛道士的臉,讓她感覺異常可鄙。
她對人的印象千變萬化,“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大概說的就是她這種人,隻不過她少有感動,大多是恨的驚心罷了。
王可真最終還是買了那所謂的白皮書,然後幾乎用一天加一個晚自習的時間把數學做完了,做完了之後也不看對錯,直接把書給撕了。
撕得並不轟烈,幾乎沒有人知道。
班上學生都把白皮書當暑假作業做,沒兩天,一個個的開始比拚誰做的多,為此,範棋跟王可真話都說的少了,每天空閑時間唯一的事就是趴在桌子上做題做題。
三天後,他長喘一口氣,把數學白皮書摔在王可真桌上,略有得意的說,“做完了。”意思是你翻翻看。
王可真正在複習課本,掃了那書一眼,不想看。
範棋也感覺好幾天沒跟她說話,看她那熟悉的冷淡樣兒,感覺又上來了,“你書呢,怎麼沒看到你做題,別人都做完了,你還在看課本,這麼一本破課本有什麼看的?”
“那什麼有可看的?”王可真看也不看他,聲音幹澀,像是很久沒開口說話了一樣,她心裏十分平靜,說話根本不需要經過大腦,隻輕飄飄沒有根一般。
範棋:“····”
他知道王可真挺有個性的,但這個性挺傷人。他抹了把臉,似乎這樣能抹掉一層麵子。他盯著王可真的嘴唇,笑道,“你中毒了,嘴唇泛白。”
王可真抿抿唇,焦躁像豆芽破土,眼神也恢複了清冷,不說話。
“你們女孩不是總用唇膏的麼,我看到許成秀就經常用,你也弄點塗一下,你看你這被風吹的噢,跟中毒似的。”範棋翻著白眼,說著嫌棄的話。
範棋不經心的話,卻是點醒了王可真。她是個封閉的忘了外界的人,遇到丁點困難都喜歡做困獸之鬥。例如這次嘴唇起皮,她就跟犯了痛癮一般,任嘴唇一天比一天幹裂,最後變得灼燒而麻木,卻始終不管不顧,就像突然間覺悟到身體上的疼痛可以掩蓋心裏上的裂痕一樣,這疼痛便像是救贖了。
她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想著星期五回家時去買個唇膏,也許能治好呢?她照鏡子,都覺得鏡子裏的那個人十分粗鄙而難看,她不愛惜自己,進而不認得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