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蘭若隨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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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下來,倒也舒暢。平整的官道兩旁或遠或近亦疏亦密地點綴著大大小小的村莊,緊依在村莊四周的是鋪延到山腳下的農地,若在遠處遙望,村落好似錦繡上的一部分,為何?遍地金黃,人們在地裏揮汗勞動,豈不是一幅上好錦繡?漸行漸遠,遠離村落;漸行漸止,止於山腳下。山林鬱翠令人神清氣爽,天公作美山行百倍輕鬆。
牽馬頓足,稍事休息。白衣後生徑坐道邊樹下,正襟席地,軀身挺拔,眉宇平常卻不失英氣,手持纓絡念珠。光溜的頭頂細汗微沁,似僧非僧,神態自若。農忙時節少有村民上山來,屢有僧侶輕足過,煩相探詢知是前麵山中的寺僧。後生起身拂衣,沿路登山繼續路程。
“時候尚早,不如到寺裏隨喜也好。”後生打定主意登山慢行,且行且尋,尋那僧人口中的寺院。不久,果見蘭若依山,山門在前。從山門來看,寺廟不大,門兩邊的石獅卻能襯寺院威儀。
山門大開,後生牽馬來到寺門前,舉額見石刻大字:“萬佛寺”。便要進去,但不知哪裏能係馬,不進去又覺可惜。躊躇間,一瘦削灰布僧迎出門來,雙手合什:“施主駕臨蔽寺,可到寺中隨喜。”後生忙還禮。
進得寺中,前院香爐香煙繚繞,所積香灰甚厚。
後生心感詫異,向導行大和尚說:“貴寺香火鼎盛,小生福緣匪淺啊!”
大和尚笑嗬嗬地說:“看施主是個樂於佛事之人,真是福緣啊。敝寺處於山中,山下有村莊無數,又地臨官道,方圓百裏內隻這一處蘭若。前路不遠的盡處,是個繁華去處,物阜人豐,鳳凰鎮,施主可曾聽說?”
“在下正要前往鳳凰鎮探親,但之前從未去過。我雖非佛門中人,平時略涉佛典。”後生微微躬身道。
“難得施主有此心念,這四處的民眾好佛事者頗多,才使敝寺廣納福緣。請。”
“大師傅,在下想隨意參觀,您可自忙他事。”
“也好,施主,自便就是。”
許一峰隻神走進大雄寶殿,頂禮膜拜金佛。
許下心願:“信男一峰在下,望佛祖保佑我父母及兄嫂平安……”
拜後起身,想要離開,忽而心起一念,忙跪於金佛座前,心裏默念:“願玥凝等人一路平安……。”想起月夜樹洞裏的畫麵,心裏久久不能平靜。一老僧經過殿前,見一光頭後生跪於佛前,初以為寺中小僧,細看方知是隨喜之人。
“阿彌陀佛,施主心誠,我佛保佑,定能如願。”許一峰背後傳來老僧的聲音。
回頭一見,是身形中等麵慈目善修為難測的老僧,立刻心生敬意,雙手躬身合什:“老師傅安好,小生許一峰有禮了。”
“好說,見施主佛前跪了許久,心意甚篤,可是有什麼難為之事?老衲進來有些時候,施主並未發現啊。嗬嗬……”
“讓老師傅見笑了,難為之事倒沒有,隻是手裏有許多事情要做,但身處外地,不知從何處著手,望老師傅指點。”
“施主客氣了,到老衲禪房一坐,如何?”
“如此便叨嘮老師傅清修了,小生確實有事請教。”
“好說,隨我來。”
老禪師步履沉穩自若,許一峰步履輕捷隨其後。得有老禪垂問,心下也有稍許敬惶。
坐定,老禪師和藹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說:“依老衲看,施並非本土之人啊,怎麼,到這等陲遠之地,卻是為何?”
老禪師觀人細致,許一峰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瞞老師傅,小生許一峰路過寶寺,便進來了。我要到鳳凰鎮去,辦些要事,但人生地不熟,請老師熟指點前路。”
老禪師看見了許一峰手中的念珠。一笑如佛。許一峰凝神而坐。
“原來如此,辦事麼,要找人,但你不熟悉。我大概說說鳳凰鎮的情況。鳳凰鎮挺大,地處樞鈕,經貿穩定,這東南西北商隊往來不止。近來朝廷有變故,皇上禦駕親征,西北戰捷凱旋回朝卻暴病駕崩,太子臨朝監國,不日登基理政。朝廷人馬的更換使這鳳凰鎮也不平靜,施主可要小心在意。”
許一峰情知老禪師不會多言鳳凰鎮的人情變化,老禪師已給出暗示,便心懷感激地說:“多謝老師傅盛意告知,小生記下了。”
老禪師點頭微笑。
“老衲觀你氣質,不像是讀書客啊,師學何處?”
“噢,小生常跟隨家師遊於四方,家師亦為出家人。”
“怪不得有此麵緣,阿彌陀佛,善哉。你師傅為何不為你剃度呢?”老禪師對於光頭青年有了興致。
許一峰微笑著說:“對於佛學,我隻是略知一二,我與佛有情無緣,家師常說在家出家皆是修持。恕小生直言,我誌不在此。”
老禪師口喊佛號,閉目不言。
許一峰起身:“時候不早,小生拜別老師傅。”
“前路若苦,可來找我,老衲法號法慈。”老禪師閉目而言。
“謝老師傅知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