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少年心 第七十二章 大豐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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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豐三年,是個動蕩不堪的一年。這一年,北邊狼人大舉進犯,大將軍嚴晉厚臨陣叛變倒戈,與狼人苟合,棄讓北部邊境大量領土,並占領大雁關軍事要塞和青州軍事重地,牽製著大豐朝近一半的兵力。再加上南疆木黎暴動,雖朝廷派兵勉強鎮壓下去,但由於地形複雜氣候條件差,損失了大量兵力也未能清剿叛匪。
消息一經傳開,舉國嘩然。大名鼎鼎的鎮北大將軍居然叛國,朝堂上一片驚訝唏噓,都說嚴家人天生反骨,從老的到小的,骨子裏流的都是背叛的血。一時間人人自危,生怕跟嚴家有什麼牽連而遭致滅頂之災。
禍事不僅僅止於此,也是在這一年,大豐朝的三皇子左天齊,莫名身中劇毒,因未能及時得到解藥治療,原先活潑聰慧一直被當成儲君培養著的人,最後竟變成了一個隻會吃喝拉撒的呆子。當今皇帝少子嗣,這無疑是給遍地生瘡的大豐朝狠狠的撒了一把鹽,一時間弄得朝堂上人心惶惶。好在危機時刻,皇帝左雲回到底是決斷的人,將兵部尚書之女、曾因下毒害皇子的而被幽禁冷宮致死的妃的兒子左天翎移出禁宮來封了太子,一時朝廷上反對之聲不絕於耳,左雲回手段狠辣,將帶頭的幾個大臣當朝打了幾十大板,一番羞辱威懾,哀嚎聲裏總算是把局勢穩住。
不過這京城裏發生的一切,遠在北地的嚴文真是毫不知曉的。
到北地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嚴文真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到處是山,還有一望無垠的草原,而且每天能看到很多的士兵操練,既新鮮又過癮,他都有點後悔在宮裏沒有好好學點東西了。
現在嚴晉厚幾乎都是把他帶在身邊寸步不離,隻有外出巡視兵營的時候才會讓他呆在府裏交給信得過的人照料。嚴文真最喜歡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學騎馬,之前在宮裏跟左天齊學的時候覺得異常的恐懼艱難,結果在看到嚴晉厚騎著高頭大馬沉著冷靜的信步穿過黑壓壓一大片軍隊的時候,覺著騎馬是一件既有氣勢又非常了不起的事。嚴晉厚讓陳平去挑了一匹白色小馬駒給他,小馬駒眼睛又大又亮,連毛發都是軟軟的,嚴文真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嚴晉厚不許他去城外的草原上,隻讓人把門口的院子清理幹淨,讓嚴文真聯係騎馬。有時間的時候,就會揮退其他人等,在院子裏耐心的手把手教嚴文真,嚴文真對小馬駒愛不釋手,連帶著學習都快了起來,不消幾天,就能自己獨自坐在馬背上繞著院子遛上幾圈了,他興奮的直拍馬背,臉上也是通紅的。
“少爺,快下來休息一下,不要累著了。”香兒坐在廊下,一邊繡荷包,一邊盯著嚴文真以防出事。
小馬駒陪著嚴文真繞了一下午,也有些累了,一直喘著粗氣,嚴文真想著它許是渴了,看到院子一邊有走廊,走廊下有一片荷花池,嚴文真拍了拍小馬的屁股,“走,我們過去喝水。”
香兒抬頭去看嚴文真,卻發現他坐在馬背上停在荷池邊上,嚇得臉都白了,連忙丟下手裏的東西跑過去不由分說把嚴文真從馬背上抱下來,“小少爺,你這樣太危險了。”
嚴文真捏著馬鞭,莫名其妙的站著,“怎麼了?”
香兒把正低頭喝著池水的馬牽回來,交給院門口的侍衛後回來,給嚴文真倒了杯涼茶,“你坐在馬背上,萬一摔下來掉進了荷池怎麼辦?騎了一下午也累了,休息會兒吧。”說著拿了帕子給嚴文真擦頭上的汗。
嚴文真撇撇嘴,沒再多說什麼,經香兒這麼一說,他還真覺得有些累,“我爹爹呢,怎麼今天一天都沒看到他?”
“將軍今天去了青州辦很重要的事情去了。”
不讓他騎馬,嚴文真覺得有些無聊,坐到香兒身邊,看了一會兒,“你這是在做什麼呢?”
他覺得香兒的手太巧了,繡著的小袋子一樣的東西很好看。
香兒看了他一眼,笑了,“小少爺還小呢,不懂。”
“我已經七歲了。”嚴文真瞪著她。
香兒已經慢慢了解到這個小少爺的真實脾性,笑著道,“七歲也還是小娃娃呢。”
嚴文真之前還覺得這個香兒比家裏的香兒有趣,可以跟他開玩笑聊天呢,現在覺得人家有些討厭了,他都會騎馬讀書念字了,還說他是小娃娃。
他在屋廊下坐了會兒,看著香兒極其認真的繡著手裏的小袋子,不由臉上又浮現些落寞神色,開口道,“我爹爹什麼時候回來?”
北地似乎比中原地區天黑的要慢些,太陽沒了,天陰陰的卻是不全黑。
晚飯也是由香兒侍候著在房間裏吃的,隨後一番洗漱就到床上躺著了。香兒安慰他說嚴晉厚很快就回了,讓他早點睡,嚴文真趴在床上,看香兒坐在床邊,就著微黃的燈光,繼續白天的活。香兒臉上的表情很溫柔,讓嚴文真想起了自己的娘親。
他好像很久都沒有看到自己的娘親和哥哥了。
香兒坐在床邊陪著他,他也沒之前那麼害怕,不一會兒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