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還死性不改地接著說：“你這條小命，多虧了岸堯給卓淵下跪去求他出手才救下……”
    然後他在程岸堯的攻擊下站起了身子，雙手抓住程岸堯的兩隻手腕，還接著說：“……在大庭廣眾之下啊……”
    見自己“別說了”的輕斥聲沒起到任何作用，程岸堯就上腳了，程且斟就也抬腿去擋，說話聲絲毫不見紊亂，“你昏迷十天，岸堯在床邊守了你十天……”
    “你中箭倒下的那一刻，岸堯……”
    話沒說完，衝突就進一步升級，程且斟在程岸堯的連擊下終於沒空說話了，兩人在室內過了兩招，就打出去了。
    留我一個人怔在那裏。
    程岸堯下跪求卓淵，還在床邊守了十天……為我麼？
    可是……我憑什麼讓他為我做這些？
    因為我舍命救他？
    後來程岸堯回來了，程且斟沒回來，估計是被直接趕走了。
    我沒有再問程岸堯關於程且斟說的那些事，因為我怕他會不好意思……其實，我也有點不好意思問。
    那天接下來，每次跟程岸堯麵對麵說話，我不知道怎麼，總覺得有些不自在，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出來。
    但一天也總算正常地過去了，直到夜深了，我幾乎要迷糊著了的時候，出了點事兒。
    小青子連門都沒敲，就匆匆忙忙地直接推開門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皇……皇上，卓相要進來，奴才們恐怕攔不住啊！”
    程岸堯一骨碌從吊床上坐起來並跳下地，沉吟了一瞬，道：“稍微攔一攔就好，別讓他覺出不妥。”
    小青子躬了躬身子，小碎步快跑了出去，關上門。
    關門聲剛響起，程岸堯倏地轉身看我，我被他突然射來的目光嚇了一跳，瞪著眼睛看他，眼見他走到了我的床邊，坐下。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小韶依，他要是問你點什麼，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說哦。”
    他那樣的神色我有很久沒見了，一瞬間，一種異樣的感覺在心裏升騰起來。
    ……我貌似還隻是一個因為偷窺到了他的秘密而一直被他提防著的人。
    我明白他的意思，就點了點頭——其實他根本不用囑咐我嘛，我哪兒有膽兒瞎說啊。
    “還有，千萬記住，他要是對你做什麼，你就跟他動手，不用擔心什麼。”他繼續說道，“他其實……”
    下麵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程岸堯就突然握住我的手，小嫩聲響起，“睡吧睡吧，多睡點兒傷才好得快，朕等著你快快好起來呢。”
    我還沒來得及搓掉身上的雞皮疙瘩，門口就響起了通報聲，“卓淵大人到。”
    隨即門就被推開，卓淵一身白色便袍走了進來，程岸堯騰地就從床邊坐了起來，笑嗬嗬地說：“卓卿你怎麼來了？不是昨天剛來過麼？”
    卓淵優雅地點了點頭，溫聲道：“臣此來是有話想跟芍漪單獨談談，還請皇上回避一下。”
    很好。
    這話聽起來真是不負他“以謙和之風，行張揚之事”的光榮稱號。
    程岸堯陪著笑滿口答應，“好啊好啊，朕先出去，你們慢慢聊。”
    我覺得脊背發涼。
    然後程岸堯就真的出去了，屋子裏剩下了我和卓淵，我覺得室內的氣氛瞬間冷卻了好多好多。
    卓淵含笑向我走來。
    他這樣微笑的時候，嘴角的弧度像極了程且斟，笑容卻明顯與程且斟不同。
    程且斟的笑容，溫和裏藏著幾分清醒的淡漠，高雅裏透著幾分孩子氣的戲謔，雖然有時會把我看得崩潰，卻從不會讓我覺得害怕。
    而卓淵的笑容，比溫和更多的是冷漠疏離，比高雅更多的是高貴——高貴到任何人都隻能仰視而難以親近——高貴到讓人害怕。
    我在心裏狠狠地罵程岸堯：丫的居然真的出去了，我要是被他像捏螞蟻一樣捏死了誰給你煉丹？！還說什麼讓我跟他動手，他那麼厲害，我還受著傷呢，打得過麼？！
    我砰砰跳的心被卓淵一聲問話驚得差點就不跳了——他用涼涼的聲音說：“是誰把你派到皇上身邊的？”
    沒想到他這麼開門見山，我愣了一瞬間後小心翼翼地裝傻，“回大人的話，是周公公派奴婢到昭傑殿伺候，然後皇上和慕王殿下將奴婢調到皇上身邊的。”
    “哦？這麼說來，是程且斟派你來監視皇上的？”卓淵依舊微笑著問我。
    我誠惶誠恐，“大人說哪裏話，奴婢哪兒敢監視皇上！”
    “皇上這麼依賴你，那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為我做事；第二，跟我走。”他突然轉了話鋒說道。
    我怔了怔，第二個算什麼選擇？
    我要是選了第二個，他不嫌麻煩麼？殺了我不是更省事點？……呸呸呸！
    我拖出哭腔來：“大人，奴婢隻是一個小宮女，什麼都不知道的，為什麼要監視皇上呢？您又要我為您做什麼呢？”
    “這些不如到我府上慢慢說吧。”卓淵說道，站起身，走到門邊，推開門。
    我嚇出一身的冷汗來，他要帶我走，程岸堯攔得住麼？！
    門開了，我看到程岸堯趴在外麵那間屋子裏的桌子上，睡得鼾聲大動——當然，隻有卓淵這種傻瓜才會認為他在睡覺。
    “皇上。”卓淵叫道。
    如我所料，程岸堯沒動。
    卓淵走到桌邊，戳了他兩下，他才一驚一乍地“醒過來”。
    卓淵道：“皇上，臣要帶芍漪回府。”
    ……嗯，這句話更好。
    程岸堯嘴張得老大，“呀，那怎麼行，她還得給朕煉長生不老藥呢！”
    “讓她在臣那裏煉，煉好了給皇上送來。”
    我打了個嗝。
    “哦，那好吧。”程岸堯居然輕飄飄地就答應了，“那拜托卓卿幫朕催著她點！”
    卓淵點了點頭，我差點從床上跳起來去為我未來的命運做最後一搏。
    但這時忽然有通報聲響起，“慕王到！”
    我第一次為聽說程且斟來了而激動得淚流滿麵。
    外麵那扇門開了，程且斟走了進來，先向程岸堯行了個禮，然後對卓淵微笑道：“這麼晚了，卓大人怎麼也在？”
    “王爺此時前來，所為何事？”卓淵道。
    “聽聞皇上近日為了芍漪茶飯不思，本王甚是擔心，想來勸勸皇上。”程且斟慢慢道。
    “皇上剛剛答應讓本官帶芍漪回府，想必王爺無需再擔心了。”卓淵微笑道，“皇上，王爺，臣先帶芍漪告退了。”
    “卓卿慢走啊！”
    “卓大人且慢。”
    兩句話，不用說都知道分別是誰的。
    “怎麼，王爺還有事？”卓淵停下腳步，轉回了已經轉向了我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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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預告：卷一第18章：你要向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