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妄菌眼眸微閃，那諷刺的話語就像是帶著冰冷的荊棘，將他整個人纏繞在勒緊。
    一時之間，那些被深深壓抑的不甘心，那些曾經受盡白眼的生活如片片雪花，一天一地的落了下來，疼的讓人發狠。
    這個人到底有什麼資格來說這句話？
    他胸腔中的野獸嘶吼，外表卻勉強保持著冷靜，他還不能夠瘋，現在瘋了，隻是他瘋了。
    “我以為你並不需要我的關心……”無妄菌低垂著眼睛，他無法去直視杜澤，他眼中的情緒，清晰得分外醒目，隻消一眼，便是能讓人心驚。
    “你不是沒有試圖關心過我的不是嗎？為什麼當初沒有再繼續下去？”杜澤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了，“當初，為什麼那麼做。”
    其實當初的杜澤知道，隻是現在應該沒有比這個更好的切入點了。
    無妄菌的臉色微變了，想起當初那一段對於他來說分外羞恥的畫麵，讓他幾乎掩藏不住難堪，他勾起的唇角都已經滑了下去，。
    剛開始和秦仙兒進入杜家的時候，還真的曾經以為會有一個好的未來，所以對於未來的那種期待，讓他對這個比自己小了半歲的‘弟弟’很是上心。
    隻是他所給予的，隻是從孤兒院學到的，僅有的一點溫柔，卻是自己所知道的所有的溫柔了，他含著笑意把這一份真心送了出去。
    卻被狠狠得踩在了腳底下，當他滾落下樓梯，額頭的血流入眼眸裏麵，全世界一片紅彤彤的時候，他才徹底的頓悟了什麼叫做仰視。
    那種突如其來的無力的感覺，那種悲傷猶如冰水，將他澆了一個透心涼。
    杜澤當時穿著精致的小皮鞋，沿著有著他血跡的階梯一步一步走下來，蹲在他的麵前，揚起了三分下顎，一臉狂傲，“你算個什麼東西。”
    那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無力，他染著紅的眼眸從杜澤精致漂亮的小西裝上挪開來，緩緩低下頭，入眼的是老舊的黑紅色的毛衣，袖口已經磨壞了，斷掉的線頭被洗得發白。
    所以，當他眼睜睜的看著那雙幹淨而漂亮的小皮鞋，踩上自己的手指的時候，竟然沒有產生反抗的意識，過了好久，待杜澤玩夠了，被磨皮了皮的手指才再次顯露出來。
    遲鈍的痛覺才緩緩向著他抗議，嘴角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一寸寸的勾起來。
    他想起秦仙兒在孤兒院裏麵，衝過來抱住他的畫麵：
    ——哥哥，仙兒的爸爸找到仙兒了。
    他睜著眼睛看著那一片逼仄的天空，隨意的點了點頭。
    ——哥哥，仙兒求爸爸讓哥哥和我一起去呢。
    有些訝異的低下頭，看著那個趴在他膝蓋上的小人，疑惑的呼出一個氣節。
    ——哥哥，我們要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