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二十三六玉鎮魂
    我貪生，雖然我不確定我是不是怕死。
    所以，隨鳳九在登仙樓修養了一天後，我還是決定回到段府，不再去等某個不靠譜的人。
    鳳九站在窗前望著夜色不知在想些什麼，聽見我著衣的西索聲，雖還是一動不動，卻是開口問道：“你當真要去選秀不成？”
    “沒辦法，這也是為了活命啊！”我係著腰帶隨意地答著，命苦不能怪政府啊！
    “再等幾年，我一定把你身上的毒給驅除幹淨！”鳳九挺直了背，聲間不大卻是擲地有聲，像是軍人的誓言一般，不甚壯烈，卻聽到了人的心裏。
    可是鳳九，我不想再等了！人的一輩子總共才有幾個十六年啊，我已經浪費掉一個了，不想再受這身體的折磨了，總是要涅槃重生的，熬不過那業火，也隻是融入其中而矣，沒什麼大不了的，而我熬了這許久又怎麼允許自己交待在這勝利的終點前。知道自己的路該怎麼走，就算再艱難也得走得下去。
    手上整理著衣衫，卻是抬頭看了看這個可能隨我劈荊斬棘的男子，不知是我太幸運還是他太不幸了。不由得出言安慰道：“我不是還有兩個優秀的姐姐嗎？放心吧，幫著她們拿到黃琮還是有可能的。”
    黃琮自古傳於皇家，為鳳後所掌。有傳言說這回選秀的得勝者便是掌管黃琮之人。
    “你不是說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人心嗎？”鳳九回頭，笑得涼薄。
    “每個人的心裏都住著一隻鬼，而我……”活動了下腰身，穿著挺合身，這才抬頭對著鳳九自信一笑，道：“而我不但能看到那隻鬼，還能駕馭它……”
    鳳九不置可否，又調開了目光道：“其他的幾樣玉有消息嗎？”
    我搖了頭，道：“像似的玉太多了，真正擁有的人又怎會輕易走露了消息。”
    《周禮》中說“以玉作六器，以禮天地四方，以蒼璧禮天，以黃琮禮地，以青圭禮東方，以赤璋禮南方，以白琥禮西方，以玄璜禮北方。。。。。。”
    這是上一世古代時的一些祭祀禮儀，沒想到在這異世竟類同，當我那無良師傅鬼無常聽完我念的這句話時，突發其想，就欲聚這六瑞之玉配以五行八卦之術來完成他的獨門傑作——鎮魂陣。聽名字就知道，這是鎮人魂魄用的陣法，鎮的不是別人，正是不才在下鄙人我。那時我雖年幼，可智力卻是讓師傅鬼無常也頭痛的，自是曉得這陣法對我好處多多，因此這聽著嚇人的東西根本就嚇不到我，讓鬼無常師傅頗感無趣，我明裏雖同鬼無常水火不容，暗裏卻是感激的。
    這六種寶玉之中，蒼璧和黃琮為皇家祭祀之物，帝掌蒼璧後掌黃琮；其他四玉雖也貴重，卻是流落於民間各地，偶爾會有消息傳出，加之玉石本就相似，所以更難辨真身所在。而我因著那陣魂陣也在暗中尋找著，得到消息雖是鳳毛麟角，卻不是毫無所獲。
    “帝掌蒼璧後掌黃琮，真是這樣就好了，哪裏還有王朝的更跌……”鳳九望著夜空，似乎也看到了日後的兵戎動亂，聲音雖有歎息臉上卻無悲色。
    “兩塊玉若能駕馭王權的話，怕是要笑掉人的大牙了。”話雖是這麼說，可是沒辦法，我現在需要它。
    “王權將落，天賜之物真能通靈的話，怕是早已經擇明主而居了。”鳳九回頭玩笑道。
    “就算它成了精，被人捉住也是早晚的事，既然結果終歸一樣，還不如以靜製動來讓別人爭搶的好。”我這人吧，有時候也愛跟人抬抬扛，雖然有些廢話。
    鳳九沉默了一陣，良久才開口道：“還是先見到真物為上策……”
    這回我點頭表示讚同，感歎道：“誰知道是不是個冒牌貨呢？”可惜皇宮卻不是能輕易出入之地，不然以我這個性非得去一窺究竟不可。
    鳳九從懷中掏出幾個小瓶子遞給我，拿著家長的架勢說道：“不得多吃，若有事有傳信號給我。”看著我想了想，又接著說道：“我這幾日就留在這裏。”
    不用問也知道，他在忘川穀中做的藥肯定還沒有完成就被拾歡給叫了來，怕是得重新再收集一些藥草了，我心裏小小地慚愧一下。
    點了點頭我乖巧的說道：“知道了，那我先走了。你有空記得要去看我。”把藥瓶收入袖中，看到鳳九點了點頭，才走至窗前，回頭又看了看他，才躍進了出去。卻沒有立刻離工，而是遠遠地眺望著，直至那扇窗關上，我才放心離開。
    鎮魂陣用六玉之五排以五行之數即可，而我已得其中之三，正確說來是一塊完整的和另外兩種各半塊的殘玉。不是鳳九說這六種傳說中的寶玉能通靈，青圭這塊完整的靈玉就是來得這麼靈異莫明。
    說來甚是詭異，母親生我而亡故，肉身卻是毫無凋零，玉麵嬌容栩栩如生。待我能視物時真是我這輩子第一次被嚇到，想象不出來自己是怎麼被這樣一個瓷器娃娃一樣的女孩子生下來的。之後三年如一日，母親如沉睡的罌粟花般越發美麗，卻是沒想到忽如一夜春風來，徹底的吹落了母親這朵妖花，一粒種子自她的眉心鑽出，每破殼一分母親的容顏就枯萎十分，待那小東西露出全貌，母親的身體連同衣物瞬間化為飛灰，再緩緩落在綿席之上。
    後來這看上去很普通的玉就跟了我，它比之姆指略大呈狀如水滴，除了能隨意般地融入我的身體，還真沒有其他特別之處。直到遇上我的師傅鬼無常，他才道出這玉為神族遺脈的精魂所化，似乎每一種靈玉都代表著遠古的一支神族，至於作用他也不清楚，若在當時應該是身份的象征或者是信物，可惜如今所有的神之族群都調零了。之後沒幾年，我這鬼才師傅也沒逃過死神的鐮刀，靜靜地走了。梳洗打扮後的他完全不像一個花甲的老人，高大的身型，清俊的臉龐，除了頭發花白看起來就像一個而立之年的健壯男人，而下一刻他仿佛就會睜開深淵般的眼睛。之後跟我母親一樣，他的身體孕育出玉之片後徹底離開。這玉雖不完全，卻似極皇權象征的蒼璧。再之後，我費盡艱辛又得來了半片赤璋。
    在這兒就得說一下現被寄養在我體內的蠱王了，它是無意中得到了，因它毒性極寒，可抵我體內一部分毒性，必要時，還可代同樣性屬寒的白琥用於鎮魂陣中，當然這也是弊處的，就不多說了。且不說黃琮如何，我在葉孤眠的身上感覺到了玄璜的靈力波動，這種古老的玉石之間似乎有種神秘的感應，可是那感覺很奇妙，似是而非。
    接下來，我想我會很有興趣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