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夢裏不知身是客  文九三女一台戲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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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九三女一台戲
    這幾日,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我對這個段府根本沒什麼感情,離開隻是早晚的問題,可是要以怎樣一種方式離開,還要把跟我有關的一切都銷毀得幹幹淨淨又不引人猜疑,這可是個技術活兒!
    有時候,我想就這樣待在這麼一個小籠子裏,拖著破敗的身子,等著自己慢慢老死,不去過問世事;可又有些時候,又覺得自己應該在烽火連天的日子裏轟轟烈烈活上一回,才不枉我又來這人世走了一趟。這樣一想,無論如何都要掙紮著活下去。
    女子十五成人,可嫁為人婦;男子二十成人,可娶妻納妾。
    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我在這段家一天,就總是會有這樣那樣的義務要盡。說起來像家族會議、年終聚會等一係列的人多場合,我是一律以身體不適為由不出席,不知道我的便宜父親對我是太不上心還是太過放縱,從來不強求,對其他的兄弟姐妹卻是嚴格要求,我也懶得管那麼多。
    十七年前有小道消息在達官貴人之間流傳著一個關於先知的預言,說是七月七日的乞巧節會誕生一位賢皇後,一時間流行起生女熱潮。那時,段府有兩位夫人懷有身孕,且預產期都在七月七日左右,私下裏就被議為是最有望生女成鳳的府邸,結果卻讓人大跌眼鏡,我的三姐段嫣然生在了六日末,五姐段傾城生在了八日初,頗具喜劇效果的是我四哥段悠然趕在七日淩晨呱呱落了地,讓人哭笑不得的同時卻又鬆了一口氣。
    這一年,皇太孫蕭渲弱冠,到了該選妃的年紀,待來年成人後大婚。於是,全民參與的選秀就拉開序幕了,所有在七月七日出生且備案的成年未婚女子,平民出身者入宮為宮人,官家女子則不論品銜同其她待選人一起參加四月的選秀。
    我的三姐和五姐已滿十六,我去年也綰了發,平日裏雖沒梳髻卻是早以成年,段家三個姑娘皆為待選的良家子。
    馬上又到了三月初三,桃花正怒放,既是我十六歲的生日,也是母親辭世十六年的祭日。
    每年的這個時間我都會結束外麵遊蕩的生活,回到這裏住上一陣子,因為母親留戀這段府,就連埋葬她的山頭都能清楚的望見這裏,可這裏卻看不到她的所葬地。
    三月三上巳節,宜踏青喝花茶放風箏,是古代的情人節。說真的十五個上巳節都過了也沒什麼特別感覺,錯,是十六個,我出生的當天也是上巳節,馬上要到第十七個了。
    “你還真早啊……”我打了個嗬欠,有些冷,又拉了拉披風,裹緊了才窩進搖椅裏。
    藍玉煙看了看高掛的太陽,撇了撇嘴:“你也太慢了,我都等老半天了。”看到我怕冷的樣子又問道:“小六兒你也太奇怪了,天冷的時候穿那麼少,不冷了卻穿得跟要過冬似的。”
    “我樂意。還有,別再叫我小六兒。”我瞪她一眼。沒辦法,經過鳳九的調理,我這身子對外界的冷暖感覺算是回來了。
    “我也沒辦法啊!”藍玉煙丟給我一個你明白的表情,“叫你相思的話人家會不好意思是的啦!”一副害羞的表情,卻一點也不含糊地張開櫻桃小口朝手裏金絲薯餅咬去,邊嚼邊口齒不清地嘟囔:“誰讓你……嗚……跟人家的心上人有個一樣的名字……嗯,好吃……”
    明明是一個林黛玉氣質一樣的美女,這才多長時間啊怎麼就完全脫型了呢?我在馭人之道上實在是太失敗了!我不忍直視黛玉的吃像,所幸閉了眼,眼不見為淨啊!
    “姑娘你喝口茶順順。”一旁立著的金枝估計也被她慘不忍睹的吃像刺激了,遞了杯茶過去,眼睛卻笑得成一條線:“姑娘若是喜歡的話我再做幾樣點心給你帶回去。”
    “真的嗎?”一聽有吃的,某藍姓女子來了精神,“還是金枝姐姐好,人長得好看做的東西也好吃。”
    “姑娘謬讚了,金枝可當不起。”金枝曲腿還了一禮。
    “就是就是,”藍小朋友做賊一樣四周望了望,小聲道:“回聲姐姐就整天板著臉,做的東西也不好吃……”
    我看著她當著我們主仆二人的麵就明目張膽地搬弄起事非來,無奈地給金枝使了個眼色,金枝退下。
    “有東西吃還堵不住你的嘴!”這丫頭拍馬屁功夫見長,識人眼光卻不如三歲小兒,我要金枝金珠兩姐妹就是用來製住回聲的,能用軟茬子嗎?
    “本來就是。”藍玉煙還嘴硬,躺在貴妃榻上老沒形象。
    自從她見著我的專用搖椅後,就讓仆人把她的貴妃榻也給移到了我這裏,為此讓她的哥哥藍玉寒對我更是不滿。
    忽然就插進來一個聲音:“這話我讚成,頂一個!”
    一身紅衣的顧成雙躍牆而至,先端起我的茶飲了一大口,才回眸對藍玉煙款款道:“姐姐能在你這榻上坐下嗎?”
    藍玉煙完全被顧成雙的風情傾倒,小雞啄米一樣直點頭,無自主意識道:“姐姐你可真美!”
    “藍妹妹你也很美啊!”顧成雙趁機動手在小美女臉上楷油,“看看這肌膚,嫩得都能掐出水來了,嘖嘖。”
    “姐姐你認識我?”藍姑娘撲閃著大眼睛正襟危坐,完全就是見著偶像時的表現。
    “全天下的美人我都認識。”顧成雙像是在菜市場買菜一樣,“來,站起來讓姐姐看看……看這小蠻腰,看這小胸脯……前凸後翹的,簡直就是完美的S型曲線嘛……”
    我在邊上聽著這兩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挖掘著美麗在自己身上的定義,搖頭感慨道:誰說三個女人一台戲,明明兩個就夠了。
    等兩個女人都意識到我這觀眾加聽眾太安靜的時候,金枝已經送上來了午飯。
    “喲,小相思,今天興誌不高啊?”顧成雙稍理了理衣服陰陽怪氣道。
    “是啊小六兒,是不是不舒服啊?”藍玉煙的口氣就比顧成雙誠懇許多。
    “隻是看你們談得那麼投機不忍打擾罷了。”我坐起了身子,拉下了扶手把搖椅固定住,示意一旁的金枝金珠把點心撤了,“順便提醒一下兩位美女,該吃午飯了。”
    “小相思,你不待見我們來,也不用表現得這麼明顯吧?”顧成雙瞥了眼麵前的半碗的白麵條,故意拿起杯子啜了口茶。
    藍玉煙則是一臉擔憂道:“小六兒,段老爺是不是克扣你的口糧了?”
    就見金枝給每個人都擺上了碗筷勺,碗是一大一小兩個,大碗裏半碗麵條,小碗喝湯用,這不金珠又端上一小盆紫菜蛋花湯,這石桌都放滿了還不夠豐盛?
    我無所謂地說道:“我這兒寺廟小,自然養不起大佛。”轉頭對金珠道:“上醬汁。”
    金珠一點頭,打開最後一個做了保溫處理的罐子,邊拿勺子給她二人的麵澆醬汁邊樂嗬嗬地說:“兩位姑娘趁熱吃才好。”
    醬汁多香啊,我捧著白麵條碗眼巴巴地等著。在兩人疑惑的目光中,我很不爭氣反了胃,立馬轉身扯著喉嚨幹嘔,嘔痛快了才回了頭來。
    “小六兒你是不是真生病了?”藍玉煙一臉關切問,而顧成雙臉上的疑惑則更重了。
    我笑道:“沒事沒事,嘔著嘔著就嘔習慣了。”邊指著她們的碗,“你們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說完,把我一直抱在懷裏的碗筷往桌上一放。
    她們二人看到我碗裏的東西臉色立馬變了。
    我卻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中:“還好剛才吐的時候及時用碗接住了,不然這麼多東西可就浪費了。”說完深情款款地望著碗裏麵模糊不清的東西,興奮地指給另二人看:“快看,還熱氣騰騰的,沒想到我的身體居然這麼保溫!”
    說完用筷子挑著吃了一大口,咽完後對金珠大聲道:“再來勺醬汁,味道有點淡。”把碗伸了過去。
    “好的。”金珠一臉微笑的應道,心平氣和地給我加了勺醬汁。
    “小六兒,你……你也太……惡……惡心……嘔……”藍玉煙話沒說完人就跑開了。
    一旁立著的金枝見狀就跟了過去。
    我一臉疑惑地攪拌著麵條,顔色是越來越好看了,聽著藍玉煙在不遠處的花叢旁嘔著,估計還得等會兒才能習慣,就一臉不解地問顧成雙道:“她這是怎麼了?飯還沒吃咋就跑出去吐了?”
    顧成雙一臉陰鬱地剜了我一眼,沒好氣道:“你自己做的好事還用問我?”
    我更不解:“我做什麼了我?”
    顧成雙不緊不慢地給自己盛了碗湯,很有範兒地淺嚐一口,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伸出食指晃了晃,道:“你有三個明顯的破綻。”
    “哦?”我做洗耳恭聽狀。
    “第一是我們三人碗裏的麵,雖然是金枝同時端了來的,卻不是她當著我們的麵盛出來的,而且,你的麵明顯比我們兩人的要多,”顧成雙不懷好意地一笑,“因為你要吐出來的東西事先就埋在麵的下麵,看上去自然會多。”
    “哦?”我不是也不說不是。
    “第二就是你的筷子,”顧成雙白我一眼道:“你吐的時候抱個碗就算了,多拿了兩根筷子你不嫌礙事啊?”
    我托著下巴想了下:“有道理。”
    “第三,”顧成雙彈了彈衣服上的浮灰起了身:“你根本不知道那吐出來的東西有多惡心……”說到最後已是麵目猙獰地撲了過來。
    我早有準備地拿起兩根筷子防禦:“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呸,姑奶奶是女子不是君子……”說著就來揪我的耳朵:“讓你沒事找惡心,你丫就是欠抽!告訴你,姑奶奶忍你好久了!”
    “金珠救命!”我喊著就往搖椅上一倒,金珠恭恭敬敬地立在了我們兩人中間,阻擋得一絲不漏:“姑娘見諒,我家主子今天真是身有不適。”你看,有個忠心的奴才是多麼重要!我鬆了口氣。
    “她身有不適?姑娘我還心有不適呢?”顧成雙抄起手邊的東西就要丟:“姑奶奶我今天非要替天行道不可……”
    金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卻禮貌道:“姑娘見諒,您把這碗砸了還得奴才們來收拾,還望姑娘手下留情。”
    顧成雙也是在江湖上混的,自然不是以客欺奴的人,這下砸也不是不砸也不是。我立馬伸出腦袋說道:“你今天來不會就隻是替天行道消滅了我吧?”
    顧成雙果然就拾階而下,哼了一聲把碗砸向了我,金珠見勢閃在了一邊,我一個回腕卸了力道接住了碗,才保住全了我心愛的雜醬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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