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夢裏不知身是客 文七 桃花有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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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七桃花有劫(二)
在這京城,什麼不多就是貴人多,不經意間就會冒出那麼幾個。因此,我依舊斜臥在椅子裏,對這突兀之音的主人也沒多上心。
聽腳步聲,是從一樓的大堂拾階而上。
用耳朵觀察著,我閉目在心裏隨意的猜測著來人的身份,會是什麼大人物?嗯,腳步聲平穩,應該性子沉著內斂吧,不過說不定……
忽地睜開眼,就看到對麵坐著的蕭弦把手裏的杯子當成弑父仇人一般往死裏捏,我正要出言提醒時他又鬆開了手。想來他是已經看到了來人,而我則是背對著樓梯口,也沒有心思想著去看。
這時,蕭弦稍一整衣衫起了身,卻未行禮,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喲嗬嗬,我的好奇心被勾了出來,雙腳下了地,雖仍趴在椅背上,卻是把身子擰了九十度看到了已上樓而來的人。
這一看倒好,眼睛享福了也受苦了。
先看到的是來人偉岸的身影,據目測不止一米九;身著玄紫衣裳,配飾不多隻有腰間垂下的一塊暖玉,據目測質地上好;頭發黑密且長,隨意地在頭頂冠了下,據目測用的是罕見的黑玉;最後焦點落在了那張臉上,據目測結果……很俊,卻不是俊俏,好吧用現代話說是很man,立體感很強的五官,鬼斧神工?好吧,把讚美一個男人的詞都用上吧,此處省略若幹字。
來人正是北戎王葉孤眠,翩翩公子白無雙應在他的幕僚之列,沒想到白無雙吃了閉門羹他主子居然還親自出場了,隻是不知道是奔著什麼來的。
這葉孤眠據說十三四歲就跟隨其父上了戰場,更是文武雙全,十八歲便襲得了王位,值得一說的是目前仍是黃金單身漢,江湖傳言說他有可能在性取向上有所偏離,所以,好吧,跑題了。
說起這北戎王,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是差不多了,天下兵馬有一半握在他的手中,當今天子煦和帝就是因為傍上了前任的北戎王葉知秋,才得以座擁天下,而葉氏更是成為當今天下唯一一個外姓王。
每至歲末,各路王候便會進京敘職,唯有鎮守北方的北戎王是三年一次,而去年年尾便是葉孤眠承得王位以來第一次進京敘職之期,可是卻遇著匈奴突然犯境,故爾直至今年開了春才得以還京,卻是有不少王候因著要一睹新王的風采而滯留此地,因此此時的京都比之往年要熱鬧得多。
而現在呢,不才在下相思我,成了這兩王相會的鑒證人。
蕭弦同學雖說也是個王爺,可聽聽他的封號——安樂王,就知道是在金窩裏長大的,跟在戰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葉同學站在一塊兒那氣勢上就先輸了半截。好在,蕭弦同學常年混跡江湖,不說霸氣衝天倒也是英氣颯爽,跟那些隻會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還是有天壤之別的,否則跟北戎王站一起……北戎王還真是掉價。
“葉兄!”
“蕭兄!”
這兩人倒是都顧忌著場合,沒有來個王爺長王爺短,隻是客氣地抱了一拳,然後蕭弦一揚手,二人便入座了,於是,兩個王爺和一個草民坐在一起,好吧,我是被完全忽視了。
切,誰希罕,兩個自以為是的男人!不過我也沒行禮什麼的,冒似也有點哪啥,算了,算是打平了!
今兒個是個特別的日子,城中的有頭有臉的人大部分都去了長公主的桃林詩宴,再加上也不是登仙樓人旺的時間段,這二樓的雅座區人倒是不多。就算如此,青衣很有眼色地讓小廝搬來了屏風把我們這組合驚人的一桌給隔了開來。
見青衣上了茶水就要離去,我把搖椅停了停問道:“忘川先生留的桃花釀還有嗎?兩位王爺可不是奔著你家茶水來的。”說完繼續慢悠悠地搖。
這倆王爺也真是有意思,坐了個對臉,都於我相臨,我對麵卻空著。乍一看,跟我是主子多了他們兩個保鏢一樣。
“這個青衣不清楚,不過青衣知道忘川先生留給公子您的,是早已沒有了。”青衣據實以答,沒給我留半分麵子。
我心裏一歎,閑著沒事,就多喝了點,唉!“那就把留給鳳九的拿來吧。”
“回公子的話,鳳九公子有交待,他的東西隻有酒不能給您。”青衣條理分明地答道。
這人怎麼就這麼的死腦筋!我坐起身,剛想開口教訓他兩句,卻見北戎王一擺手,便讓青衣退下了,一個兩個,倒是個會看臉色的。
“早聽聞相思公子行為不同凡人,今日一見果然名非虛傳,在下葉孤眠!”北戎王客氣地報了一拳。
我扭頭看著他,這話聽著怎麼就這麼耳熟呢?不過眼前這張臉還真是……我是男人我也想要張這樣的臉。
坐正了身子,有規有矩地回了一禮,道:“在下相思,初次見麵,也沒什麼好送給王爺的,王爺還請見諒!”
兩位王爺都是一愣,安樂王把三人的杯子都給滿上,北戎王卻是麵不改色地說了一句不用客氣,說完端起杯子淺飲了一口。
我當然是不會跟他客氣的,沒等他品出那酒水的味道,就開口道:“那王爺您有什麼見麵禮要送給在下的嗎?”說完一臉期待地望著他。
隻見北戎王平靜地看了我一眼,複又收了眼瞼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似乎餘味末盡,“忘川先生的東西果非凡品。”目光又轉向我:“葉某今日出門可是身無長物,相思公子總不會是看上在下這身衣裳了吧?”
呃……好,夠狠的!
“王爺您真幽默!”我把酒水給他滿上。
“幽默?”
“就是開玩笑很有趣的意思。”
北戎王了然地點了點頭,又用他低沉的聲音說道:“相思公子也很幽默。”
拜托,您這冷笑話可不可以等到夏天時再說,您老現在不嫌冷啊?我在心裏雖嫌棄著,嘴上卻說著反話:“王爺過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王爺二字,聽得北戎王眉頭一皺。
卻聽得蕭弦咳了兩聲,對北戎王道:“葉兄怎會在此,沒去長公主的詩宴嗎?”
北戎王入鬢的眉峰一挑,很隨意地答道:“蕭兄怎也沒去?”
蕭弦自覺閉了口,朝他一舉杯,二人又幹了一杯。
還不是為了給我找茬,我在心裏替某人回答。這兩人,比之鳳九和白無憂兩人,氣氛也算和諧多了。可是也和諧不了多久,因為沒酒了!
當酒壺裏倒不出酒時,兩人都很自覺地端起了茶杯。
男人就是好麵子,桌子麵明明還有別的吃的,卻偏偏隻對喝的感興趣。我捏起一塊南瓜餅放在嘴裏,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準備拿下一塊時卻聽到某一尊大神開了口:“相思還沒用午飯?”
我回頭看了下天色,想了想道:“用過晚飯了。”又咬了一口南瓜餅,“和安樂王爺一起用的,對吧王爺?”
蕭弦同情地看了我一眼,道:“本王用的是午飯。”
我恍然大悟道:“王爺您巴巴找我就是因為沒吃晌午飯啊……”我話音一落果然看到蕭弦的臉色變了,小樣兒,跟我鬥!
“剛才那酒是用桃花釀的?”北戎王放下了茶杯。
我含笑點頭,喝了口茶順了順道:“忘川穀的桃花。”想嚇嚇他們,因為江湖傳言忘川穀的桃花是用活人做肥料,人血做水澆灌的。
蕭弦挑了挑眉就啥子反應,繼續喝他的茶。
北戎王則是直接無視掉了這句話,把目光轉到了兩盤點心上,伸手拿了一塊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很自然地嚼著,又喝了口水順了順,手指在桌上備的棉布帕上拭了拭,才開口問道:“這點心叫什麼名字?”
我看的有點心驚膽跳,因為這兩盤點心裏有一盤是正常的南瓜餅,另一盤是整人用的辣椒餅,用朝天椒磨成的粉和了麵製成的,故意做得跟南瓜餅一樣金黃酥脆以用來混淆視聽。這位爺還真不是一般的大肚能容,居然麵不改色地吃了這麼一大團的辣椒粉,肚子的火苗苗得有多旺啊?
“南瓜餅啊。”我些心虛地回答,拿了另一個盤子裏的南瓜餅,咬了一口,向蕭弦推薦道:“不是太甜,安樂王爺要不要也來一塊?”
蕭弦嫌惡地看了一眼:“我不喜歡吃甜食。”
“真的不甜。”我把那盤冒牌的端起遞到他麵前。
北戎王不動聲色地用蓋子撥著茶葉,“是一點也不甜。”眼皮也沒抬一下地喝了口茶,真能裝!
蕭弦懷疑地看了看我們兩人,猶豫地伸手拿了一塊,卻是沒吃而是先聞了聞,皺鼻道:“一股子怪味。”把南瓜餅又給扔回了盤子裏,“不吃。”
我和北戎王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落在了那塊南瓜餅上,無語地對望了一眼,默契地各喝各的茶。
如果當時沒有這心領神會的默契,也許這日後的磨難也許會跳過許多。可惜的是——我不能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