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東西有什麼好吃？”青峰大輝咽下嘴裏的飯菜，“嘖，清清淡淡沒味道。”
    黑子把頭扭開，“青峰君是不會懂的。”
    豆腐湯本身的味道並不能稱為絕品，與自己一同分享的人和當時的場景才值得懷念。
    下一秒，少年的腦袋又被對方摁住扳了回來，膚色較重的大手在他唇角和下巴上胡亂抹了兩把。
    “哲，真是的，這樣都能把臉給吃花。”青峰的手上沾了些咖喱漬。
    這家夥動作並不溫柔，皮膚也有些粗糙，但就是如此隨意而自然的行為瞬間暖進黑子心底。光芒再耀眼，也會時不時回頭關照身後的影。
    他們二人是最早熟識的，因籃球而結緣，彼此的軌跡交錯盤繞編織在一起。某部分感情，誰都無法替代。
    “還髒嗎？”黑子望向對方。
    黑皮先生睜大眼睛左右觀察了一遍，搖搖頭，“嗯，這下幹淨了。”
    “喂！”旁觀了半天的灰崎用勺子敲敲碗沿，出言提醒到，“注意點！別把人當空氣啊！”話語裏的醋味呼之欲出，天知道他有多麼嫉妒青峰。
    “注意什麼？”異口同聲。
    灰崎皺眉抓抓頭發，那兩隻在一起根本就隔絕了外界嘛，完全沒發現剛才的互動太過……親昵。“算了，當我沒說。”
    “莫名其妙。”
    黑子幽幽張嘴，“灰崎君很喜歡藏心事呢。”
    這句話成為導火索，成功引燃對方正在邊緣徘徊的暴躁因子。“啪”，被指名的那貨拍桌子站起身，指指黑皮再指指小透明，“你，還有你，不覺得距離近得太難看了嗎？！”
    “你存心找茬是不是？！”青峰也火大，但忍住沒有揮拳頭。
    “吃飽了！”灰崎放下餐具，轉頭就走，他明白，在黑子家裏，和青峰大輝的架是打不起來的，還不如先回避，省點力氣多點心思去考慮別的事。
    兩位野獸派難得理性了一次。
    藍發少年望著對麵空當的座位出神，然後繼續往嘴裏扒拉食物，他是真的不知道氣氛為何突兀地急轉而下。就算善於觀察人類，也不代表掌握了讀心術，人心隔肚皮，要想真正看透進去，很難。
    “灰崎君人不壞，但有時候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和他相處。”
    “哈？哲你醒醒吧！”青峰眉尾上挑，“他要是個好人，那我都能背對籃框投籃了！”黑皮先生沒想到，一句看似調侃的話，卻在日後被兌現。
    飯畢，洗完碗，自家光死活要留宿，黑子應允，反正這種事他也習慣了。自從和青峰越來越默契，這處不大的小宅便成為那貨經常光顧的地方，不比以前的空落，添了份溫暖。少年比較喜歡安靜，卻也不排斥對方的吵鬧，因為那般熱情總能輕易融化心中的寂寞。
    黑子走到翹著腿坐在沙發上的灰崎身邊，“灰崎君，不跟父母打個電話嗎？”
    “用不著，”後者眼神中少了絲輕佻，撇撇嘴，“那兩個老家夥忙著掙錢，才沒閑工夫管我的死活。”
    灰崎祥吾一向獨來獨往，手下的小弟都是崇拜他打架厲害才聚攏過來的，隻能共事無法交心。他不怕得罪人，也認為世界上根本沒有永遠的朋友，所以便誰的東西都想搶，別人給的那叫施舍，搶來的就是自己的！
    從某些方麵來說，他是個可憐的孩子。
    注視這貨良久，自那不經意暗淡的深灰眸色中瞧出端倪，少年轉移了話題，“灰崎君，大家一起上樓寫作業吧。”
    對方差點被自己口水噎死，寫作業？多長時間沒拿過筆了都記不清！“你看我這樣子，像長了一張好學生的臉嗎？！”
    “不像。”回答得幹脆利落。
    “那還叫我去寫作業？！”
    “就當打發時間。”
    “……”
    最終，灰發少年還是沒有拒絕，跟黑子一起上了樓。他不願獨自待在空蕩蕩的客廳，上麵房間雖小，卻全部充斥著那人的氣息。
    有時，這個男孩不好伺候，有時，又極容易滿足。
    隻是年紀尚淺懵懂未脫，卻還要義無反顧地觸及感情這種複雜的東西，別談結果如何，過程中都很難一帆風順。不知道趨於成熟後，回望當年的自己，是嗤笑那份心緒的幼稚還是對那股勇敢的悸動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