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章 玉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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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了,我隻當他是兄弟。”紀無鐵青著臉,似乎也有了不愉快得情緒。
也對,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管對方是誰,總會有不再退讓的時候。
“那又怎麼樣呢?隻要你死了,我一定會讓他愛上我。”紀湘說得雲淡風輕,好像談論得不是生死。
可惜她還是手軟了,所以紀無隻是失去了武功。但是,怎麼能這麼便宜他呢?所以,最後還是給他下了一種慢性毒藥,這種毒藥會慢慢蠶食他的身體,直至死亡。
“而這毒藥是繁千夢自己煉製的,所以別人是解不了的。”說到這裏,紀湘忽然笑了一下,看著紀無,不知道是什麼表情,很複雜,難以形容,“其實我也沒打算真的讓你死,在做了那些以後。我本來想等到肆風娶我以後就問她要解藥,偷偷把毒給你解了,可是,我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半路出來破壞了我的婚禮!而且還以此要挾肆風,要跟他在一起!真不要臉!利用我,還殺了肆風,真該死!賤女人!”說著把眼神轉向了倒在地上的繁千夢,那目光幾乎可以在她身上燒出洞來。
都說愛情會讓人改變,這話真是不假。如紀湘,如繁千夢,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都說男子薄情寡義,卻不知,女子狠起來,是比男子還殘忍的。如紀湘,在做出那般的事情後,依然如同沒事人一樣,理所當然地承受著哥哥對她的關愛。若不是今天這場變故,大概,她會永遠瞞下去吧?想想都覺得恐怖,因為你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又會對你做什麼。
“湘兒,桓肆風已經死了,不要再執著了好嗎?跟我回去吧,我不會怪你的。”紀無憐惜地看著自己的妹妹。
“嗬,回去?我為什麼要回去?反正爹的眼裏從來都是你,連我被人劫走也沒來救我,回不回去又什麼關係?”紀湘悲涼地笑著。
“誰說的!爹那麼疼你。這次是我沒讓他來……”紀無正了臉色,卻沒等說完,就被紀湘打斷了。
“無所謂了,隨便吧。反正沒有了肆風,我活著也沒意思。”迷戀的目光癡癡地看著桓肆風,好像要把他的樣子永遠記在心裏一般。
紀無頓時變了臉色,“湘兒,你要做什麼?你別做傻事,你還有我們。”紀無緊張地看著她。
這時才發現,紀湘竟然趁著說話的時候一點點退到了崖邊。
慕塵言也神色一凜,腳下一動,準備把紀湘拉過來。
“你們都別動!”誰知紀湘好像知道他們要幹什麼似的,立刻大叫起來,“不然我立刻跳下去!”那單薄的身體看上去在風中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掉下去,讓倆人手心裏都冒出了冷汗。
“嗬嗬,哥哥,知道我為什麼告訴你這些嗎?”紀湘又笑了起來,“哥哥”二字無比譏諷,“因為啊,我不能讓你那麼痛快地就死了。雖然是慢性毒藥,但也隻是相對於一般毒藥來說,所以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你吃一點解藥暫時壓製毒性。但是如今我不能再給你解藥了,繁千夢也死了,所以,不出三個月,你一定會毒發而亡的。啊,對了,繁千夢不是把解藥扔下山了嗎?其實我很希望你們能找到,因為讓你就這麼死了太便宜你了,活著才能讓你永遠記住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哈哈哈哈!”紀湘瘋狂地笑著,笑聲中滿含憎恨與悲涼。忽然,她縱身一躍,纖柔的身子就這麼往崖下墜去,快得讓人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已從眼前消失。
肆風啊,下一世,願第一個遇到你……
“湘兒——!”紀無驚恐地瞪大了雙眼,猛然衝到崖邊,伸手去抓,卻不過徒勞地讓涼涼的風自指間掠過,什麼,也沒有抓到,空空如也。
即便是慕塵言,也隻來得及抓住她一片衣角,孤單的,在手中飄搖,紅的,那麼刺眼。
耀目的紅迅速淹沒在雲霧中,紀無維持著跪在崖邊,一手伸出的姿勢,神情悲愴,“湘兒……”沙啞的聲音,帶著明顯地哽咽,曾經溫潤含笑的雙眼此刻寫滿了哀傷與心痛,隱隱,有淚光閃爍。
湘兒,你怎麼這麼傻?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為什麼非要選擇用死亡來擺脫一切?即便你要報複我,也不要用這樣的方式啊。你死了,爹該有多傷心?我該有多傷心?他是那麼地愛你啊湘兒,你為什麼,不替我們想想?
湘兒……
慕塵言默默地看著,沒有說話,手中抓著那衣衫一角,任山風呼嘯,陪著紀無,站在懸崖邊。
半晌。
“我們下去吧。”紀無站了起來,聲音依舊沙啞,卻聽不出什麼情緒,就好像,沒事了一般。
“嗚嗚”的風聲,好像在替某人哭泣。
山下,影蒼看到他們行來急忙迎了上去。若是他們再不下來,他就要去叫人了。卻在看到紀無低垂著眼簾,慕塵言抱著不知死活的桓肆風,不見紀湘的影子的時候,愣住了。
“公子……”看到紀無表情有異,影蒼下意識的放低了聲音,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去找些人來。”紀無停下了腳步,沒有表情的臉上看不出喜怒。
“找人?”影蒼疑惑。眼神卻不由得溜向了被人抱著的桓肆風,在看到那過於蒼白的臉色和嘴角、胸口黑色的鮮血,以及沒有起伏的胸膛後,驀然變了臉色,“公子,這,發生什麼事了?”
“去找人吧,越多越好。小姐,跳崖了。”說到後麵,紀無的聲音控製不住地一顫。
雖然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影蒼卻沒有再問,默然轉身去辦紀無吩咐的事,隻是臉色蒼白了些。
很快,影蒼便找來了人,順便還帶回來了兩口棺材。
根據紀湘跳崖的地方,他們大致圈定了一個範圍,便開始找了。慕塵言同時還有留意被繁千夢扔下山的盒子,不過可惜,沒有收獲。而且當時她是隨手一拋,盒子又比較輕巧,不知道會落到哪去,會不會壞掉,或是卡在哪裏,要找到難度太大了。
經過一天一夜的不懈努力,終於找到了紀湘的屍體,此時的仨人看上去都有些狼狽,不過卻沒人在意。紀無看著麵前的屍體,壓抑了一天一夜的情感終於爆發,淚水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打濕了紀湘身上有些破爛的嫁衣。
回去比來時快,隻用了兩天便到了。慕塵言自然也跟著去了,他想在桓肆風的喪事完了以後再來找解藥。
八月十五,闔家團圓的日子,他們卻拉著兩具棺材進城門,詭異而不合時宜。周圍議論紛紛。
慕塵言去了風焱山莊,送桓肆風的屍體,當年老卻依然矍鑠的管家出現在眼前時,他看到對方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怎麼,怎麼會……”仿佛承受不住這樣地打擊,老管家踉蹌了下,仿佛就要摔倒般,慕塵言見狀連忙伸手扶了一把。
“多謝。”老管家定了定神,對著他一頷首,“敢問,我們莊主,是怎麼死的?”到底也在這山莊大半輩子了,見過的風浪不少,很快便恢複了鎮定,開始追問起死因來。隻是眼神還殘留著一絲難以置信。
慕塵言把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當然,隱瞞下了桓肆風對紀無的感情。他想,紀無那邊,也會隱瞞的吧?
老管家聽完,沉默了一會,又問道:“莊主他,為何要舍命去救紀無公子?”犀利的問題,一針見血,精光內斂的雙眼一瞬不瞬盯著慕塵言。
慕塵言看了他一眼,道:“不知道。我不是你們莊主,不知道他的想法。”
老管家又低頭看了看棺材裏的桓肆風,似乎還有疑慮,“那公子為何會來送我們莊主的遺體?我並沒見過你。”
“故人。”猶豫了一下,他說,說完,便不再多言,轉身離開了。
又一個地位不凡的山莊要沒落了。風焱山莊,沒了優秀的莊主領導,如何,撐得起在江湖中的地位?
回到萬古山莊,喜字未去,紅綢未收,燈籠未舊,人,卻已不在。
走進,看著滿目的紅,卻不再覺得熱鬧喜慶,整個山莊,有的,隻是冷清。也不知是否心理作用。
看到有人將紅綢取下,換上白練,突然覺得是那麼地諷刺。幾天前還是高高興興的喜事,如今,卻已是喪事。看似什麼都沒有改變,卻終究是不一樣了。
天光破曉,如同成親那天,萬古山莊早早便開始忙碌,然而這次,卻沒有隨處可見的笑臉,滿目所及隻是冷清哀寂的白和傷感惋惜的歎。
靈堂裏,紀斂和紀無身著喪服,對著前來吊唁的人一一還禮答謝,整個堂裏地氣氛哀傷而惋惜。
在一旁待了一會,慕塵言便悄悄離開,去了風焱山莊。剛一走近,便感到一股悲傷的氣息撲麵而來,同萬古山莊一樣,目所及處皆是素白,來往全是吊唁的人。老管家充當著桓肆風家屬的身份,對著來人行禮答謝。
慕塵言走了過去。
“是你?”老管家看到慕塵言眼露詫異。
“我說了,與你莊主是故交。”
吊唁完畢,慕塵言站到了一邊,為後麵的人讓開路。一名年逾不惑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