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世途殊 第二章 因君此中去 不覺淚如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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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非早在出了傾世都城時就給了七弦足夠的銀兩讓七弦走,無非說不知自己以後身歸何處,七弦再跟著他未免漂泊。無非斷斷不會委屈了他的,給他的銀兩足以建間屋子,再購置幾畝田地。
七弦自小就跟著無非,無非就如同他的兄長。公子不願他陪著,他唯有離開。若是不能幫公子一解憂愁,就絕對不能再給公子添一點麻煩。七弦給無非磕了頭,還是不忍心的走了。
別了無非,七弦還是回到了傾世都城。他不知道他能去哪裏,但他知道也許公子有朝一日會回來。
今日街上似乎比往常要熱鬧些,遠遠就能看到前去迎親的退伍。八人抬的花轎,還有威風凜凜的五花馬。馬上穿著一品紅華服的新郎相貌堂堂,隻是臉上不見半點娶親該有的笑容。
等等,這新郎莫不是陸家的公子麼?
陸府上下都覺得十分奇怪,大公子常常與老爺頂嘴今日怎麼這樣安靜?陸昭炎任人拉起替他穿了華服,扣了玉冠,又讓人將他送上了迎親的馬匹。
奇怪歸奇怪,疑問還是隻能放在心裏。他們隻得當大公子傷了心,一改往昔而已。隻是沒有人發現,陸昭炎今日的華服上,熏的是墨蘭香。
今日過後,他當真能像父親所說的那般知書識禮麼?知書?陸昭炎縱然博覽群書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識禮?他愛慕無非的心,便是陸尚書說的無禮。他想和無非在一起,便是陸尚書說的離經叛道。
他也可以拋了陸家帶著無非歸隱田園,隻是無非已經連這樣的機會也不給他留下一分。
“陸公子!?”
“陸公子我是七弦!”
陸昭炎突然聽到人群裏有人在喚他,細細碎碎的聲音敵不過喧天的絲竹,卻還是讓他聽見了。陸昭炎停了馬匹,回頭張望,人群裏果然有人朝他揮著手臂。那孩子是無非的小廝吧?若是那日他沒記錯,七弦早已和無非一起離開了傾世都城。此刻,他又怎會出現在這裏?
“讓他過來。”讓隨從將人帶過來,陸昭炎不禁有些期待。也許,無非也回來了。
“陸公子今日要成親?那我家公子又該如何?”公子,是七弦對不起您。七弦恐怕又要給你惹麻煩了。
“是他負我在先,在下今日成親與否有與你家公子有何關係?回去告訴你家公子,若他願意可以到陸府飲一杯喜酒。”陸昭炎不見無非的身影,忽然有些氣結。他不來見他,又讓身邊的小廝來看他笑話不曾?
“我家公子沒有到陸府飲酒的福分,陸公子日後也莫要後悔。”七弦說得頗有些咬牙切齒,說完轉身就要走。
“何解?”陸昭炎翻身下馬,連忙將人攔住。
“我家公子一個人去遊曆傾世天下了,他並不曾帶著七弦一起。因為公子說,七弦跟著他漂泊無依,隻會受苦。”
“漂泊無依?父親不是說無非收下了他給的錢財······還說那錢財足可讓無非榮華富貴······”陸昭炎突然兀自退後了幾步,眼裏滿是無助。輕聲道:“我早該想到的······無非他定不是那種人······”
隻是那日,我為何沒有上前去追你回來?亦或是,我為何不牽起你的手,和你一起走?
“公子並沒有收下陸大人的一分錢,那日陸大人出口傷人,公子都一一忍了。七弦從未見過,公子為任何人忍到這一步。陸公子您實在是······誤會我家公子了······”
公子生性要強,定不會受人那般羞辱。
“無非他······現在何處······”
“七弦不知。”
不知?無非,天涯海角,陸昭炎也會尋你回來的。你若不願回來,我便跟著你一起走。
“公子!”
隨從眼睜睜看著自家的大公子撕了馬鞍上的綢帶流蘇,上馬急急而去。他們阻擋不來,留在原地亂做一團。
今日賓客盈門的陸府隻等回了孤身一人的大公子,並不見花轎人馬的影子。
正當滿堂賓客不解之時,隻見陸昭炎跪在陸尚書麵前,不卑不亢道:“望父親毀了今日的親事。”
陸昭炎要悔婚,在他本應成親的日子裏。這讓陸家的還有何臉麵?
“陸昭炎,你可知自己在說些什麼?”陸尚書沉聲道:“這事豈能容得你這般胡鬧?!”
“昭炎說的,父親自然清楚不過。陸昭炎此生隻要無非一人,父親即是要他離開,為何不將昭炎一同逐出家門?昭炎一向視功名利祿為塵土,早已惹得父親不喜。逐了昭炎既保全了陸家的臉麵,又可讓父親不再見到昭炎。豈不是,兩全其美。”
“逆子!”
“逆子?陸昭炎不過是喜歡上了一個男子,哪裏就是大逆不道?依我看,父親滿口仁義道德,才是當真可笑!”
“好好!來人,給我將這逆子綁到祠堂!老夫今日就親手把他打死,已謝陸家列祖列宗。”
陸家祠堂。
不孝子孫陸昭炎,違抗父命,目無尊長,杖責九十。
陸尚書打得極恨,陸夫人阻止不了,直直哭得昏死過去。
陸昭炎對不住他的娘親,讓娘親為他擔驚受怕。陸昭炎也對不住無非,讓他一人遠走他鄉。可是今日,陸昭炎不悔。他對得住自己的心意。
無非,若是陸昭炎有幸挨過這九十杖,便去尋你可好?即使你不要我了,我也······跟著你跟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