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後的春風依舊如同醇酒，熏得遊人微醉。
    繁花掩映的驛道上有兩匹馬奔馳而來，馬蹄踏起飛花無數。在顧家過了年，便要趕回傾世都城過立春。如今的沐雲雍已經成了顧禹陌的伴侶，飲過合巹酒，也行過合巹禮。
    “顧禹陌，你一直看著我做什麼？”沐雲雍受不了那視線，隻得出聲詢問。
    “我隻是想起來第一次見到雍兒的樣子，那時候雍兒坐在花枝上，也是穿著一襲紅衣。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娘親說的話，原來真的存在過。”
    翩翩少年真的在杏花紛飛裏，笑容燦爛。
    “可是師尊告訴我，你與小師弟一向交厚。”
    “雍兒。”顧禹陌的調子帶著寵溺和無奈，沐雲雍到底何時才肯信他。
    “不逗你了。”沐雲雍一陣好笑，策馬而去。
    “雍兒，等等我。”顧禹陌一直在笑，誰能想到，他們兒時的諾言已然成真。他的雍師兄，而今就在他的身邊，無可替代。
    和顧禹陌的家鄉的溫婉不同，傾世都城大氣而繁華。
    春節已過，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十分熱鬧。有孩童揪著爹爹的衣擺，要求買一隻紙鳶的。也有鍾情的公子為樓上匆匆一麵的心上人挑選同心結的。
    襄國公府上下從清晨便忙開了，廚房準備的魚要剛捉上岸的，菜要帶著露水新折的，就連燉湯用的水都是管家特意上山打來的。世子爺的房間更是前幾日就打掃好了，擺設家具都換了新的。
    是襄國公夫人親自下廚做的，都是這個時節特有的鮮蔬佳肴，可口得很。今日是立春，還要吃春餅和五辛盤。春餅是用小麥麵烙成的，麵餅裏加了雞肉、胡桃仁等，放進油裏炸了，入口鮮脆。五辛盤則是以蔥、蒜、韭、蓼蒿、芥，辛嫰之菜雜和食之，取迎春之意。
    “來，陌兒可要多吃些。”襄國公夫人一個勁的往顧禹陌碗裏夾菜，道：“雍兒讓你操了不少心吧？你可要多多擔待。”
    “是我總惹雍兒生氣。”顧禹陌不禁有些苦惱，吃飯時沐雲雍都沒有看過他。
    還算你有自知之明，沐雲雍低頭吃飯，卻彎了嘴角。
    襄國公爺看了兒子一眼，又轉過來看了看夫人。眼神示意襄國公夫人不要試圖挑戰自家兒子的耐力，可惜襄國公夫人並沒有看見。
    用了午膳，又好不容易逃過了自家娘親的諄諄教導。沐雲雍繞過回廊時忽然看見一片胭脂顏色，走進了才看清那開得無限華美的杏花。襄國公府中，何時也種了這樣的花呢？
    管家見自家世子爺忽然停下腳步，連帶著顧少俠也不動了。兩個人隻是盯著那院角的一樹胭脂出神，於是盡職盡責的管家開口道：“那杏花還是冬至時曦王殿下栽下的，沒想到今日就開花了。”
    曦王殿下？沐雲蹤，你就不能對你家曦王有所保留麼？怎麼什麼都要告訴他？沐雲雍收回視線，笑道：“讓人摘一些擺到我房裏吧。”
    管家剛要吩咐下去，隻見顧禹陌已經捧著繁花回來了。
    “雍兒你看，這花開得多好。”雖然比不過天兮峰的杏花成林，如此一棵獨秀倒也開得明媚。“天兮峰的山穀裏，也定是開滿杏花了。”
    天兮峰的山穀，杏花紛飛。曾有兩個少年在這裏習武練劍，一招一式，默契十足。
    如今，剛上山的師弟們聽師兄說起這件事時也會心存向往，久居天兮峰的師兄們在見到滿天飛花時也會會心一笑。就連師尊，也會時不時望著山穀的方向笑而不語。
    一切都是緣字而已，看來，他當初把顧禹陌推到沐雲雍身邊，果然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