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不將恩愛子 更種憂悲根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8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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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人甚愛牡丹,你獨愛蓮。傾城真國色又怎敵得過你心中的一池蓮花,香遠益清。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知不知?君既是不知,又何必再存心悅。
    顧禹陌,你莫要,將我之心,燃為灰燼。
    “師兄,你······”
    他從未見過沐雲雍那樣的眼神,仍帶笑意,悲傷至極。
    沐雲雍就那樣看著他,不動不語。
    顧禹陌胸膛裏有什麼忽然裂開了,心髒無規則的跳動起來,疼痛難耐。他隻是,不想看到沐雲雍難過的樣子。
    光彩非凡,那才是沐雲雍應該有的樣子。而不是,像現在,脆弱逞強。
    良久,沐雲雍忽然笑了。
    “顧禹陌,我們回去吧。”
    回去,回到最初的時候。我沒有把你放在心裏,你隻是我諸多師弟中的一個。
    我不再自欺欺人,執迷不悟。
    雍師兄很不對勁。
    自從那日回來,顧禹陌就怎麼覺得。
    襄國公府中再難單獨見到沐雲雍,即便見到了,他對自己的態度卻明顯客氣而疏離,拒人千裏。
    而自己,卻不住的想要和他親近起來。
    見到品紅,會想隻有雍師兄才最適合這樣奪目的顏色。還有,這滿園牡丹,比不上雍師兄天生不凡。正午陽光清澈,他想起的卻是雍師兄顧盼生輝的笑,那種笑容,比陽光還要絢麗。
    初見沐雲雍,也是春日。
    顧禹陌永遠不會忘記,天兮峰山穀中杏花綻放,如同雲霞。十二歲的沐雲雍坐在花枝上,笑著問顧禹陌從哪裏來。
    那是顧禹陌見過的,最明媚的笑臉。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多年後,與沐雲雍初遇的場景仍然常常出現在自己的夢中,自己卻未曾在意。
    沐雲雍送的東西,年幼的他仿佛新年得到的壓歲錢那樣一件一件的收在匣子裏,放在枕邊,每夜都要拿出來看過,動作輕柔愛惜。他不知道那些東西價值幾何,卻視如珍寶。
    隻因為,那是沐雲雍所贈。
    沐雲雍回傾世都城,他偷偷跟著他,直到山腳。
    那之後,顧禹陌常常一個人去山穀的杏花林,練劍習武。累了,就學當年的沐雲雍那樣,坐在樹梢。
    後來小師弟上了天兮峰,喜歡纏著自己到處跑。小師弟笑起來,其實有幾分像沐雲雍,隻是他笑的恬靜,沐雲雍更多的是妖冶。
    顧禹陌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感覺,他隻是,想要時時刻刻看到沐雲雍而已。
    絲竹管弦,有佳人舞姿翩翩。
    百裏清淺斜靠在矮榻上,修長的手指扣在紫檀木上,為花影合起節拍。
    “兄長,花影是府內的第一舞姬,她的舞竟還不能博你一笑麼?”
    今日清晨,襄國公世子到訪,與曦王觀舞,飲酒無數。
    這樣的喝法,怎能品出椒漿的味道。
    曦王不禁搖頭,酒入愁腸,滋味便是苦的,再無其他。
    “兄長豈會不知,借酒消愁愁更愁?”揮手讓舞姬退下“我們一處長大,兄長就說實話吧?”
    “清淺,我還是把酒送他回天兮峰的好,不訴離傷。”
    不訴離傷,怎能不傷?
    “他心中的一池蓮花,在天兮峰上,不可褻玩。”
    “清淺,你說······滿園牡丹傾國傾城······怎麼就······敵不過一池白蓮······荷深風闊。”
    “清淺······換作是你,也會將情深似海,看做過眼雲煙麼?”
    一如沐雲蹤對你,情一往而深。百裏清淺,你又當如何?
    “換作是我?我亦不知,如何是好。”
    情字太重,清淺無力承擔。
    有人急匆匆跑來,驚了安寧時光。
    “世子爺,顧少俠方才離府了,說有要事回天兮峰一趟,管家沒攔住······您看······”
    走了?竟,不用我把酒相送了。
    也是,天兮峰上白蓮芳華,豈能辜負。
    “要走便走,他又不是襄國公府的人。”飲盡杯酒,又道:“你回去吧。”
    你回去吧。也不知說給誰聽。
    “你瞧,他是如此迫不及待。”終是留不住,求不得。“來,清淺。我們繼續飲酒,莫要壞了興致。”
    “自當相陪。”
    都道是,天若有情天亦老。情字,才是毒藥,見血封喉。
    沐雲雍,笑看世間,卻也逃不過一個情字。
    陸府晚宴。
    “令郎果然名不虛傳。”
    “哪裏哪裏,令嬡才擔得上傾城傾國之名。”
    陸尚書與裴大人同朝為官,場麵話開口就來。裴小姐倒是落落大方,說是陸府花園雅致得很,邀了陸昭漓為她引路遊賞。兩位大人自然高興,命人遠遠跟著不要打擾。
    “春日即將歸去,燈籠光映襯著殘花掛枝,倒也別有一番風味。陸公子以為如何?”裴小姐生性活潑,沒有半分忸怩。
    “在下倒要多謝裴小姐美意了。”
    “公子,奴家一向心直口快,公子莫要怪罪。”停下腳步,裴小姐朝陸昭漓屈膝道:“這樁婚事,由奴家來退。”
    陸昭漓心不在此,任誰都看得出來。
    “自然。”她是女子,事關名節。“隻是······”
    “公子不必奇怪,奴家不過受人之托,利人利己。”裴小姐笑逐顏開,又問:“黎王殿下對公子用情極深,公子為何視如草芥?”
    “在下沒有那份福氣罷了。”
    向來情深,奈何緣淺。
    “依奴家看,公子不過欠缺決心。”這樣的思前顧後,敵不上黎王殿下半分的無所畏懼。“奴家雖不知公子憂慮何事,但也知道有人為了公子,衣帶漸寬終不悔。”
    公子一味逃避,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
    非要等到待黎王殿下一去不回,公子才會悔恨終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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