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葉寬桂旭
    溫如是被門外的敲門聲吵醒的，宿醉後頭疼欲裂。披肩散發的溫如皺著眉頭撫著額，低低地呻吟。
    “剛煮的醒酒湯，喝了吧。”溫如見洪麟已衣冠整齊梳洗完畢，站在一旁，遞了一碗湯藥。
    溫如接過湯藥灌了一口，苦苦酸酸的，還真是不如自己的手藝，好容易硬著頭皮喝盡，將碗遞回給洪麟，遲疑的問道：“我昨晚，酒後，酒後是否有所失態？”雖然關於昨晚的記憶頗為淩亂，但由於上次王上麵前醉酒事件留給他極大陰影，故而有此一問。
    洪麟麵不改色：“尚可。”
    溫如疑惑：“真的？”
    洪麟沒有回答，轉身喚來小廝在桌上布置早餐。
    溫如滿頭霧水的洗漱完畢，開始和洪麟用餐。一般溫如早上喜歡清淡的流食，比如眼前這份荷葉小粥。他食指大動，盛了滿滿一碗，舀了一勺，塞入嘴裏，隨即立刻吐出，伸出紅紅的舌頭大聲吐氣，眼中都泛起了淚花“燙！燙！”
    洪麟無奈，給他遞上一杯涼開水。
    每當無外人時，溫如便會收起翩翩君子摸樣，展露本性。洪麟也頗為喜歡，隻覺得這個時候的溫如更令人親近。
    隨後的早飯時間溫如都花在了那碗荷葉粥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早飯後，葉寬便來別院尋上他們，那個名為桂旭的師爺也跟在身邊。
    四人在房間內坐下，葉寬是否適宜是否安好的慣例問候一番，便直奔主題，說起上折請溫如來的目的。
    葉寬慢條斯理，將這幾個月發生的詭異事件一一道來。
    溫如見葉寬自從“形銷骨立”後，連麵目表情都有些僵硬，說起這一段驚悚之事，也是顯少露出一個表情。
    聽畢，溫如望向桂旭，問道：“不知桂師爺對此事有何看法？”
    桂旭依舊雙手籠於袖中，緩緩搖了搖頭：“下官亦是無所頭緒。”
    溫如又轉頭看向洪麟，兩人雙目一對視，便迅速分開。溫如道：“不如先去案發之處看一看，找一找是否有漏下的線索。”
    原本葉寬欲一同陪去，溫如隻道：“葉大人身為鐵州知府，定是事務纏身，也不用花這些閑功夫陪著我們，隻需尋個識路的，帶我們前去即可。”看向黑衣桂旭，問道：“不知能否勞煩桂師爺一二。”
    葉寬卻麵露尷尬，道：“下官諸多事務均需勞煩桂師爺協助，隻怕是不能陪兩位前去了，不如下官讓手下的習總捕頭陪大人走一番？”
    溫如自然同意。葉寬便和桂旭去尋車叫人。
    兩人前腳離去，溫如便感慨道：“葉兄和這桂師爺關係真是極好啊。”就好像自己和洪麟一樣，算是黃金搭檔麼？
    洪麟卻沒有這麼放心。那葉寬既然原本打算隨溫如一同前去，可見現下州府內並無甚重要緊急之事，可溫如隻向他討一個桂旭，他卻委婉卻堅決的拒絕？兩人關係再好，也不至於此吧？看葉寬那番神情，到好像桂旭跟著自己會遭甚麼禍患一般。
    洪麟暗暗提起一絲戒備之心，自己的職責，可是好好保護溫如的安全。
    習總捕頭全名叫習大彪，當地數一數二的彪形大漢，生得膀圓臂粗，孔武有力。這些日子一直忙於調查這些案件，聽說上頭派了人下來，本還有一絲期待。未想到是兩個柔柔弱弱的豆芽菜，便心生不屑。溫如的鼎鼎大名現下還隻在帝都一代傳播，工作經驗豐富的習總捕頭聽說派來的欽差大臣竟然是個戶部侍郎，當即一口茶水噴出，這是哪兒跟哪兒，甚麼時候命案也可以由戶部的人來調查了。
    習大彪隻認為上頭並不上心這件事，隻是隨便派幾個人敷衍敷衍，當即心中憤憤。現在還被吩咐帶領欽差大臣去趟案發現場，滿臉的老大不樂意，嘴裏罵罵咧咧：“還看甚麼看，當我們一群人是混吃混喝的嗎，要有甚麼幺蛾子，老子老早就尋出來了。”
    話是這麼說，可惜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自己隻是小小一個捕頭，也隻好放下手中的活，陪帝都來的客人走個場子。
    溫如見到習大彪時到是印象不錯。雖然此人長得五大三粗的，但雙目凝練，炯炯有神，一看便是一個細心負責的捕頭。報了拳，笑嗬嗬得道：“勞煩習大捕頭了。”
    習大彪也是個簡單人，一腔心思從來都是直來直去的，當然也包括此時的不屑與憤憤，於是他隻是哼一聲，頗為冷傲的點點頭。
    溫如一頭霧水，不知自己何時得罪了習大捕頭。洪麟倒是有幾分了然，不過也懶得和溫如解釋。
    一路上，溫如一直試圖和習大彪搭訕。他長得清俊儒雅，又是個讀書人，言語和聲和氣，偶爾還不漏痕跡的討好兩聲。很快習大彪便消了滿腔的意見，隻覺得這名欽察大臣雖然本事不大（自己猜測的），但還是十分平易近人的（認為所有京官都是高高在上的），故而也還算不錯（被哄的心花怒放）。
    心生親近，故而對於溫如的提問，也十分耐心的一一回答，什麼案發時間，殺人手法，又有嫌疑犯XX等等，都如數家珍的一一道來。
    說完還不甚滿足，便開始八卦上司的家長家短。
    什麼葉寬雖然年輕有為，卻和大人一樣是個善待下屬的好官，什麼醉仙樓的老板娘早早就瞧上了咱們的知府，什麼又有哪家小姐悄悄打聽了葉大人的生辰八字，偷偷請了道人算姻緣。
    末了，習大彪露出滿臉愁容，歎了一口氣：“可是一個月前，知府大病一場，不僅瘦的隻剩下一把骨頭，還心性大變，總是板著臉。”
    溫如頗有同感的點點頭，如今葉寬這副模樣，指不定傷碎了多少顆懷春少女的玻璃心。一旁的洪麟插上一句：“那桂師爺又是如何與葉大人相識的？”
    習大彪搖搖頭：“我們也不清楚，隻知道自從大人患病，那桂師爺便一直呆在大人身邊，倆人好的親兄弟一樣。”他撇撇嘴：“大人說不定便被那棺材臉蠱惑了心神去了。”
    洪麟見溫如嘿嘿一笑，麵無異色，並不回應。
    三車乘著馬車晃悠晃悠來到錢仁閣。出了那檔子命案，這藥房也開不下去了。官府指派了兩個人守在門口。習大彪和他們說明來意，便引著兩位進入錢仁閣。
    其實早在案發之後，習大彪便帶人將錢仁閣從裏到外翻了個遍，哪怕是一根頭發絲兒都沒有放過，故而溫如此次完全是一無所獲，不過溫如早已料見如此，亦不氣餒。隻是和習大彪說初來鐵州，想四下走走看看，讓習大彪不用作陪。習大彪原本不甚放心，雖然洪麟一副武生打扮，他卻以為是個花架子，直到三兩下被洪麟用劍挑翻在地，方心服口服，放下心來忙活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