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昊便在他對麵的蒲團上盤腿坐下，說道：“大師，您心如明鏡，能否為我這個飽受前塵恩怨困擾的人指點迷津？”
    空塵輕輕點頭，“施主請說。”
    赫連昊道：“大師，上次拜謁時您對我說的話我一直記在心上，您說我在前世有段孽緣，我和他之間情和怨都太深，像一把枷鎖，生生世世都將我們鎖在一起，前塵、今生、來世……我們都無法逃離，那就是宿命。”
    空塵大師溫和地看著他，“看樣子，你已經找到他了。既然找到他，那麼就可以化解孽緣，了結前世的心債。”
    赫連昊眼中掠過一抹苦楚，“可我該如何了結？他念念不忘前世的事，他是那麼地恨我！我不顧一切靠近他，卻發現我每一次出現都會讓他痛苦，都會讓他受到傷害，難道我真的要離開他，才能讓他幸福嗎？”
    “若果真如此，你能做得到嗎？”空塵大師的聲音平緩如溪流。
    “不！我無法不愛他，我寧可死去也不能放棄愛他！”赫連昊肩頭一顫，激動起來，“我也不該放棄，既是前世的恩怨，為什麼要今世的我來承受？這不公平！”
    空塵大師微笑依舊，眸光幽明，“要延續前世的緣分，卻又不願承擔前世的苦孽，施主覺得這樣就公平嗎？”
    赫連昊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空塵大師語調祥和，“前世的靈魂無論轉到了哪一世哪一地，其實都是一樣的，這個世界，那個世界，這個時間，那個時間，這裏，那裏，都是人法界，都是眾生道，並無不同。既是孽緣，就注定你們都要受苦，這是無法避免的。是問世間又有誰人不苦？貪而不得是苦，怨恨糾纏是苦，愛而別離是苦……重要的是你的心，能不能在受苦中頓悟，得到解脫。”
    赫連昊心頭一震，默默想了好久，忽然頓悟，“……我明白了，孽債未償，靈魂就要受苦，逃避是沒有意義的的，隻有贖清了前世的罪，才能得到今世的幸福，大師，是這樣嗎？”
    空塵大師笑而不語，從祭壇上撚起一朵潔白的小花，輕聲道：“今年花落了，明年花又開。”說著，彎下身去，輕柔地將落花放在地上。
    赫連昊看著那弱小而生氣盎然的花兒，忽然明白了，世間萬物，哪一個靈魂沒有經曆前世今生的輪回？哪一個靈魂沒有凝結生與死愛與痛？但他們依舊生生不息，以自己最獨特的方式存在於這個世界。
    他感到被絕望焦灼的心被注入了一種新的力量，緩緩地向空塵鞠躬，“多謝大師教誨，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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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格非坐在窗台前看書，有一下沒一下翻動書頁，視線卻不知漂移何方，大半天過去了，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看進一個字。
    他回到家已經幾天了，大部分時間把自己關在房裏。他不想見人、不想說話，不想思考，隻想一個人默默地發呆。
    “喵——”伴隨一聲細膩的貓叫，狸花貓跳到他的膝上，蜷成一個毛球。
    秦格非把手放在它柔軟的背脊上，感覺皮毛下暖暖的體溫。狸花貓眯起眼睛，享受起主人的愛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