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把目光投向秦格非，笑容漸漸斂去，眼裏充滿無聲的責備。
    無法承受他的目光，後者愧疚不安地低下了頭，“爸，對不起。”
    宗政川看著他，歎了口氣，“格非，從小到大，我沒有責備過你半句，因為你從來不不需要責備，從來不需要我告訴你，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一直是個讓我放心的孩子，那麼這回，到底是為了什麼？”
    秦格非用力咬了下嘴唇，“爸，很抱歉，我能不能不解釋？”
    宗政川愣住了，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是一向乖巧、讓他引以為豪的養子對他的回答嗎？
    “格非，你還當我是你父親嗎？”
    秦格非肩頭在微顫，開口的時候，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爸，對不起，我真的不想說，不要逼我。”
    默默地注視了秦格非一會兒，宗政川終於說到：“格非，你長大了，你當然有權利對我說不，但是，爸希望你清楚自己正在做什麼。”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他迅速地答道。
    “那就好，格非，希望你永遠我的好孩子。”宗政川說完了這一句，就沉默地坐在沙發上，隨手打開報紙看了起來。
    秦格非僵直地站在原地，覺得四周的空氣沉重地壓得他難以呼吸。
    吳媽很快做好了晚飯，用一貫的大嗓門喊開飯，三個人圍著桌子落座，席間，容克和宗政川講起當年特警隊的趣事，笑得很開懷。
    隻有秦格非卻感到自己無法融入到他們當中去，他落寞地望向窗外的夜幕和華燈，一切都沒有變，變的隻是自己。
    那個人的出現像風暴裹挾了他的命運，使他再也回不到過去的人生軌道。
    宗政川好像忘了剛才的事，晚飯後，看到秦格非一臉疲憊不堪，早早打發他回房間洗澡睡覺，然後把容克帶到了書房。
    容克自然知道他想問什麼，主動開口道：“其實上次在電話裏我都跟您提過了。我到了奧倫的時候，隻看到格非和一個女孩子在一起，她是Y國人，名叫阮海倫。”
    宗政川擰起兩道劍眉，“我是看著這孩子長大的，覺得不是這樣簡單。你在他身邊幾天，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嗎？”
    容克慢慢地說，“我看不出有什麼異常。司令，你在懷疑什麼？”
    宗政川搖搖頭，“我沒有懷疑什麼，隻是擔心，格非雖然年輕，但一直是個很有分寸的人，絕不會為了一個異國女人玩失蹤，我怕其中另有隱情。”
    容克道：“那您剛才為什麼不追問下去？”
    宗政川苦笑一下，“你不是沒有看到他那副樣子吧？他好像在承受著某種可怕的東西。你別看那孩子外表乖順，其實骨子裏倔強地很。”
    容克想了想，說：“我跟他接觸時間不長，但我相信，他不會迷失自己。”
    宗政川點點頭，“你看人一向準確，我也該相信他。”
    忽然又問道：“他很喜歡那個Y國女孩？”
    容克眸光變得難以琢磨，“……是的……我倒希望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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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格非躺在熟悉的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聽著時間在一點一點地流逝。終於，他起身，找到一瓶尚未開封的安眠藥，平生第一次，他要靠藥物入睡。
    但他必須入睡，不能放任自己消沉下去，他要恢複正常的生活。
    很慶幸，一夜無夢。
    第二天清晨，秦格非醒來了，像以往一樣，他早早地出去了，沿著江邊跑步。
    晨曦的江麵上氤氳著輕紗般的霧靄，迎麵撲來的柔風中，混雜著淡淡的水汽和綠色植物的清新氣息，每一下呼吸都滌蕩著心裏的塵埃。
    正跑著，忽然間，手臂被擦肩而過的一個人一把抓住，他差點沒能收住腳，定神一看——竟然是陸亦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