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格非的意識再次飄渺起來，他已經無法辨清現在正處在現實還是夢境？或者僅僅是剛才自己回憶過度深入而引發的幻覺？
    恍然的迷霧中，他覺得身子被一道力量一拉，已落到一個堅實的懷抱裏，隨即唇也被封住。
    “唔……不……”
    吞掉他抗拒的話音，扭轉他的雙臂，有效地化解了他的攻擊，那個霸道的人就是喜歡以這種強製的方式表達他的感情。
    那個高高在上的君王，深深地吻著他，貪婪地攫取他的味道。
    秦格非放棄了徒勞的掙紮，隻是靜靜地望著沉醉在狂烈親吻中的男人。
    他很清楚，他的君王欣賞他的倔強，更迷戀他的順從，還有什麼比征服另一個男人更能滿足男人的自尊？尤其對象是羽辰大將軍這樣高傲得目無下塵的男子。
    當那個硬邦邦冷冰冰的東西抵上君王的胸膛，他才恍然驚覺，不知何時秦格非已經拾起抵上的槍對準了他。
    “你要殺我。”不是疑問，而是平靜的陳述句。
    秦格非咬唇沒有回答。
    “我死了，你就會原諒我嗎？”赫連英寰笑了，竟是如釋重負的意味，“那麼，開槍吧，秦兒。”
    秦格非的手劇烈抖動起來。
    “來吧，用我的血化解你的怨恨。”他涼薄的唇漾開笑意，極寒的冰眸仿佛有了溫度，翻湧著深不見底的情愫。
    該死的！他的聲音怎麼可以永遠那麼冷靜？永遠像站在縹緲高峰之巔俯視眾生的神，帶著洞悉一切的漠然。
    頃刻間，秦格非想起前世他們在一起日日夜夜，世間上，他隻會對他一個人笑得這樣無憂無慮，也隻有在看到他時，眼裏的寒冰才化成脈脈溫情。
    他用另一隻手伸向秦白羽伸，撫上他的臉頰。寬大的手掌，磨出薄繭掌心粗糙地擦過他細致的的皮膚，像熨鬥一般炙熱，燙的他五髒六腑焦灼惶然，極度不安。
    “你、你不要逼我……”秦白羽聽到自己的威脅成了呢喃，那麼無力。
    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隻剩下赫連英寰一雙冰眸，正深深地凝視著自己，仿佛看透了兩人的前世今生。
    秦白羽在他的目光下笑了，悲愴決絕的笑聲在夜空裏回蕩。世界上還有誰能讓自己從靈魂深處臣服於他的強大？讓自己心甘情願折羽而淪陷於他的困囿？讓自己拋棄作為男人的所有尊嚴、理想和驕傲而雌伏於他的身下？
    秦白羽曾以為失去了一切就能等到他，但最終得到的卻隻有絕望。
    “砰！”
    清脆的槍聲震耳欲聾，一縷白煙飄起，山一樣巍巍的身軀猛地一顫，卻沒有倒下。嫣紅的血洶湧而出，沿著他的衣角滴落，彙聚在地上蜿蜒成溪。
    “你原諒我了嗎？”他勾唇一笑，浸透了前世今生的無奈、滄桑和悲憫。
    秦格非沒有回答，也沒有能力回答，他已經什麼也看不到了，眼前隻有一片血霧——那是他的血、他的生命……
    黑暗籠罩下來，一切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