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曹樂先醒來，去廚房做早餐，不一會兒麟鳳也起來站在陽台往遠處眺望。
    “在看什麼？”曹樂做好飯出來在陽台找見他，忍不住問。
    “這邊離海很近？”
    “也不算近，但是也不遠。”曹樂回答。
    “下午去海邊看看吧。”
    “好啊。”曹樂點點頭給麟鳳遞筷子：“傍晚的時候挺涼快的。”
    吃過飯，麟鳳躺在沙發上看書，看的很認真。
    什麼書？
    曹樂拿著笤帚悄悄靠近瞅了下書名，頓時跌倒！
    《家庭養金魚指南》。
    “怎麼看這個？”曹樂忍不住想笑。
    麟鳳抬起眼皮看曹樂一眼：“你這兒又沒別的可看，我隨便翻翻。”
    曹樂家裏隻有自己的專業書籍，平時也不愛買期刊雜誌，麟鳳能看的，也就隻有這麼一本了。
    傍晚去海邊，曹樂很興奮的跳到麟鳳背上：“我要看你抓螃蟹，我要看你怎麼用腳釣螃蟹，叫你騙我。”
    曹樂到南方來，去海邊的次數多了，自然也就知道當年麟鳳說的用腳釣螃蟹是逗自己的，於是今天抓住他，非要看他用腳釣一次螃蟹不可。
    “要看？”
    “當然。”曹樂使勁點頭。
    麟鳳牽著曹樂走到一處沙地，然後用腳趾在地上摳了幾下，便有小螃蟹急忙忙的亂爬。
    曹樂彎下腰趕緊捉住一隻嫌棄道：“你這哪裏是釣，分明就是踩出來的嘛。”
    “……”
    曹樂又撿了一些準備給魚缸裏放的小石頭，倆人這才回家。
    分別的夜晚注定難眠，彼此的索求都被接下來的兩地相思無限放大，曹樂也不知道倆人到底折騰到幾點才停止，似乎是聽見鳥兒在叫，似乎是聽見麟鳳在耳邊說：為什麼都不問我一句？
    想問他希望自己問什麼，卻又太疲累了，昏昏沉沉的就睡過去了，直到第二日快正午了才醒來。
    身邊沒人，曹樂立刻跳下床，出了臥室，就聽見衛生間有水聲。
    “我還以為你走了。”曹樂站在門口看著麟鳳在刷牙。
    “我會叫醒你的。”麟鳳漱口，又瞥過來一眼道：“你得去機場送我。”
    “為什麼？”曹樂轉身看著別處：“我不想去。”
    麟鳳不說話，用毛巾擦幹淨手，走過來將全身赤裸掛滿“勳章”的曹樂抱起來進了臥室。
    “必須去！”麟鳳打開衣櫃，挑出衣服給他身上套。
    “不想……”曹樂伸手將麟鳳抱住：“我不想去送你，但是，你來的話，我會去接你。”
    麟鳳沉默。
    曹樂頓了下又繼續道：“大家分別的時候都愛說再見，可是到底能不能再見呢？希望渺茫，我不想期待，這太痛苦了。但是你來的時候我一定會去接你的，因為這總是確定的事情，不會落空……”
    麟鳳伸手把抱住自己的那雙手扯下來，一邊繼續給他穿衣服，一邊沉聲道：“所以，你更要去送我。”
    曹樂不解。
    麟鳳蹲下來，仰頭看著曹樂道：“你到底對我愛你有幾分信心？”
    曹樂低頭不回答。
    “你看見我和女孩子約會，你覺得我騙了你，你連問一句都不想問嗎？如果你那時候打電話過來質問我，我們也不用分開這麼久。”
    曹樂安靜一會兒，才小聲道：“我害怕啊，我害怕你承認說那些都是真的……”
    麟鳳歎氣：“你現在也不想問我。”
    曹樂又將他抱住：“沒什麼要問的，你現在就在我麵前，這就可以了。”
    麟鳳伸手在曹樂腦門上彈一個栗子，然後道：“明明很聰明，這事情上又老犯糊塗。”
    “感覺我像是被你打折了。”麟鳳難得的抱怨起來。
    給了他十分的情意，而這人卻隻接收了三四成，或者，更少？
    “曹樂……”麟鳳撫弄曹樂的頭發，看著他的眼睛道：“去送我……我要你去送我。”
    “我知道分別的場麵不好受，但是我們說再見，是因為一定會再次見麵的，你的希望一定不會落空的，你要相信我。”
    “還有，我來的時候，你就不必來接我了，在家做好飯等我就行了，為什麼要來接我呢，我知道回家的路，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曹樂點點頭。
    “既然是自己很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表現出來，不然別人不知道，恐怕連老天都不想成全那些喜歡順其自然的人，因為覺得他似乎不是很想要，那為什麼不把機會給那些表現的更想要的人呢。”
    “你不來送我，你怕分別的場麵傷感，你怕我一去不回，你就不怕我覺得你太絕情，不留戀我嗎？你就不怕我覺得你不需要我嗎？你就不怕我覺得自己對你是可有可無的嗎？”
    “沒有。”曹樂極快的否定。
    “我知道，但是你不知道你自己這樣做表現出來的有多麼的無所謂。”
    “曹樂……”麟鳳親吻他的唇角：“本來不想說，但是今天還是一並說給你聽，你這樣子不相信我，就像是拿起刀子殺了我一樣，所以我跟你說沒有下一次，我命再大，也經不起你這樣反反複複。”
    曹樂瞪大眼睛，許久才愧疚道：“我去送你。”
    看著飛機起飛，在藍色的天幕上向北而去，曹樂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開心起來。
    興衝衝的跑進家具店，先買一張大床替換家裏的單人床，相應的床上用品也全部換過，再買一張小書櫃，結賬給了地址讓他們下午送過去；又去廚具店挑一對精致的情侶碗筷，買一台榨汁機，因為麟鳳愛喝果汁；再去超市買新的毛巾、拖鞋、無香味兒的沐浴露和洗發水等等。
    在書店流連，買一點自己喜歡的，再買一點麟鳳喜歡讀的，回家整齊的放進書櫃裏。
    陸洋再來找曹樂的時候，曹樂說我們去外麵吧。
    陸洋眼尖的看見那枚戒指已經戴在他的指上，便笑笑道：“名花有主，還不許鬆土。”
    曹樂說：“你原本就不是來鬆土的啊。”
    陸洋愣了一下，哈哈道：“是啊，我養不活啊，就來看看別人養的。”
    “我眼饞一下。”陸洋啟動車子：“總不會不叫人看吧。”
    “不會。”曹樂自信心爆棚。
    “是嗎？”陸洋戲謔：“你肩膀上那是什麼？”
    曹樂一驚，趕緊拉了拉領子，笑笑道：“沒什麼，胎記。”
    那個傷疤，曹樂一直不讓它痛痛快快的愈合，每次剛一結痂，他又忍不住對著鏡子揭開，結痂，揭開，結痂，揭開……反複無數次之後，終於如他所願的留了個疤，這才消停了。
    陸洋歎一口氣：“本來還想問問你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不過又一想還是算了吧，太好或者太壞似乎都不太妙……”
    曹樂開始積極加班，用於麟鳳來的時候可以申請到調休，不然每次都請假那還了得？
    曹樂又配了一把鑰匙準備給麟鳳。
    兩個星期後，麟鳳打電話過來說晚上八點會到。曹樂一下班就馬不停蹄的去買菜買肉，一直忙活到敲門聲響起。
    門剛一打開，就被整個兒抱起，曹樂急忙大叫：“先把門關上！”
    鍋裏的魚燒糊了，砂鍋裏的湯也煮幹了……
    曹樂說：“不能這樣，下次我們得先吃飯，我媽說人要是這輩子浪費糧食，下輩子就會投胎做乞丐的，一輩子都吃不飽。”
    麟鳳不點頭，也不搖頭。
    曹樂繼續刮糊掉的黑鍋底：“你餓嗎？先吃點水果吧，我這邊一會兒就好。”
    麟鳳躺在沙發上開著電視機，翻看手裏的畫報。
    半個小時後，遲來的晚餐終於好了。
    麟鳳吃的斯條慢理，曹樂吃的狼吞虎咽。
    曹樂詫異的看著他夾起一小筷子蔬菜喂進嘴裏慢慢的咀嚼，忍不住問：“你不餓啊？”
    麟鳳抬頭看曹樂一眼，意有所指道：“我吃過了。”
    “哦……”曹樂以為他在飛機上吃的，便道：“那些東西就一點兒，吃不飽吧？。”
    麟鳳點點頭：“吃不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