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樂看著地上的那一大灘血跡，驚訝，一個人到底要下多大的勇氣，才敢於去放棄生命。
    於一個安靜內向不善爭辯的少女來說，這樣被公開羞/辱的委屈，她實在承授不住。
    校園裏到處都有人在議論此事，而且是各種各樣的版本。
    “是不是壓力太大了？聽說尖子班差一分名次就拉開一大截。”
    “我聽說是早戀被抓住了……”
    “啊？那也不至於跳樓吧？現在哪個不戀愛？”
    “誰知道呢？可能有別的什麼情況吧。”
    晚自習的時候，教導處主任代替班主任又來訓話，大意就是，女孩已經脫離危險，大家不要亂傳謠言。
    幾天之後，聽到班上同學氣憤的討論，曹樂聽了聽，才了解到，原來教導主任說的那個“謠言”是指事實的真相。
    新聞上報道說：市一中某高三女生因學習壓力大輕生。
    什麼師生衝突，什麼早戀問題，都是謠言。
    隱約聽到說是女孩的父母在病房哭打老班，然後老班拿出他的證據，那些雖然被撕碎，但依然能看清部分曖昧詞語的所謂的“情書”，老實巴交的中年夫婦，自然也不知道那是某首流行歌曲的填詞，隻當自己的孩子真的在學校春/心萌動，而且學校答應出治療費，便也不再提起事情的根由。
    “會不會開除？”曹樂問一旁的遠揚。
    “老班？怎麼可能？”遠揚冷笑：“你不知道嗎？他是校長的大舅子。”
    曹樂驚訝。
    遠揚又湊過來低聲道：“葉蓓從老班那裏回來的時候，我還以為是被摸了才哭的……”
    “不要亂說！”曹樂瞪他。
    “沒亂說！”遠揚皺眉道：“我聽幾個女生說過，老班曾經打電話給葉蓓，讓到他家裏去，說是要單獨補課。”
    “去了嗎？”曹樂緊張。
    “去了一次……”遠揚歎息：“就再也不敢去了……”
    曹樂沉默許久：“所以，老班是趁機報複？”
    把話說的那麼重。
    遠揚不語，低頭寫作業。
    高三的兩節晚自習結束都快十點半了，到了宿舍，大家吵吵鬧鬧的一會兒，也就快睡覺了，所以曹樂回來一般都會先洗漱，然後躺在床上，要麼看看閑書，要麼和大家隨意的說說話。
    “嘿！老班說了，春天還沒到呢，發什麼情？！”曹樂手上海子的《愛情詩集》被舍友抽走，並模仿著老班的腔調陰陽怪氣的說話。
    大家都哄笑起來，曹樂伸手拿過自己的書好笑道：“這也叫發情啊？那你枕頭下麵那叫什麼了？”
    “我那叫放鬆身心，用來緩解學習的壓力~~~”舍友振振有詞道：“你這愛情詩能幹嘛？~哈哈~別告訴我你是意識流的~~”說著說著他又唱了起來：“嗷嗷~~~我那躁/動不/安的青春呦~~~”。
    遠揚組織部分同學去醫院探望葉蓓，時間定在周六放學後。曹樂也打算去，周五晚上就給麟鳳發了條短信，說明天不用接，自己看完同學搭公車回去。
    麟鳳沒回他，曹樂也沒多想，結果第二天在校門口拐角的地方卻看見那輛熟悉的車子，靜靜的停在樹蔭下。
    曹樂一邊退到隊伍最後，一邊掏出手機趕緊給麟鳳打電話。
    “喂？”
    “我昨晚發你的短信沒收到嗎？”曹樂看看走在前麵的同學們小聲道。
    “短信？”那邊困惑：“什麼短信？我沒收到啊？”
    糟！
    曹樂抓緊手機趕緊道：“今天我要去醫院看望一個同學，到時候我自己搭公交回去，就不用接了……”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個中年男人呼喊自己的名字。
    “曹樂！這邊！”
    是司機的聲音，他見曹樂一直往前走，以為沒看見車子，便出聲喚他。並不很大聲，但也足以引起同班同學的注意。
    曹樂本來不想被同學看見的，總是加在他身上“有錢人”的猜想讓他很別扭，他每次都拿搞錯了看錯了的借口模糊掉，結果這次，在同學們的眼裏，已經是鐵證如山。
    “哇……”有人竊竊私語：“那車至少得五百萬……”
    “他家這麼有錢？”
    “他好像說過是親戚……”
    “你信？”
    “……”
    麟鳳的聲音在電話裏響起：“這樣啊，那我打電話叫司機回來。”
    電話掛掉，曹樂尷尬的跟在大家後麵繼續走。一個小插曲而已，大家很快又變了其他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