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在席天佑的認知裏，錢的確是萬能的。錢能買命，錢能買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包括人。他知道沒錢的生活會多很多痛苦，僅是知道卻無法理解。然而他看著這樣的洛陽，這樣一個完全真實的洛陽，他卻不知所措地接收著從洛陽心裏呐喊出來的痛苦。這種感覺讓席天佑渾身都疼痛著。
    席天佑靠近洛陽，緩緩抬起自己的左臂，搭在了洛陽的肩膀上，像個老戰友一般重重地捏了捏洛陽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總是在想著，如果不是因為我，洛月可以生活得更好，我媽可以活得更久……”
    “不是那樣的，即便不是因為你，你姐姐畢業後就業也未必順利，你母親也許會被病魔折磨更久。即便找到腎源，未必手術成功，手術成功了，你姐姐和你都會背負上債務，一家的生活也許會更苦。這些還是好的，最怕是錢花了，卻留不住一條命。猜測的事情就不要去想它，不是你的錯，過去了就讓它過去。”
    “不怕你笑話，其實我很害怕，怕這一切真的是我的錯。”
    “這跟你沒什麼關係，你很好。”席天佑的聲音很輕柔，那個時候，他覺得自己站在這個男人身邊，是一棵大樹，是一堵不倒的牆。在他的肩上，又增加了一些沉重的東西，但這個東西沒有讓席天佑覺得疲憊，反而是讓他驕傲。
    “你會打水漂不？”許久之後，洛陽收整了自己的憂傷，重新換上了笑容。
    席天佑搖搖頭，他不隻不會，說實話，他壓根就沒親眼見過別人玩。
    洛陽笑著彎腰撿起一塊扁平的石頭，然後向河麵丟去。石子就好似被賦予了生命一般，在水麵上連跳了三下。席天佑瞪圓了眼睛，太神奇了！
    洛陽看見席天佑的那個表情，得意地笑著，然後又撿起一塊扁平的石頭遞給席天佑，道：“可憐的孩子，這玩意都沒玩過，來，哥教你！”這會，他洛陽已然不是剛才那個嬌滴滴自怨自艾的可憐男人了。
    席天佑接過石子，學著洛陽的樣子朝著河水丟去。好樣的，直接沉底兒了，一點懸念都沒有。洛陽沒有笑，直接遞給席天佑第二塊，好樣的，結果跟第一次一模一樣。接著第三塊第四塊第五塊……
    “那什麼……甭傷心，這玩意得練，我小時候也是練了好幾年呢不是？”
    席天佑養著眉毛看著洛陽，“好幾年？”
    “是啊！這東西你看著簡單，其實是個技術活！我小時候也不會，被鄰居那群小崽子嘲笑了兩三年，你看看哥，如今不也成為高手了嗎？知道這叫神馬？皇天不負有心人！”
    席天佑微微搖了一下頭，自己走到河邊，撿起一塊扁片石子，用方才的姿勢向水麵丟了出去，奇跡出現了！石子在水麵上蹦了5下。席天佑卻好像沒有因此而很開心，隻是淡定帝轉過頭看著洛陽，然後若無其事地聳了下肩膀。嘴上沒說，但是表情分明是在說“也沒什麼了不起的麼！”
    洛陽的臉一抽一抽，最後擠出來一個不大好看的笑，“你看，我說什麼來著，這不是有進步了麼！你再多練練，爭取超過這次。雖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吧！這玩意兒……”
    就在洛陽沒嘮叨完的時候，席天佑手裏的石子再次飛了出去，這回更狠，直接跳了8下，跳對岸去了。
    “嘿！我就不信了！”洛陽擼起袖子就開始扔石子，他從小到大，還真沒有一塊石頭蹦到對岸去過！剛剛發生的那件事，嚴重挫傷了洛陽的自尊心！
    席天佑退到了洛陽身後，就看著這個家夥賣力地在河邊賭氣，樣子特別討人喜歡。最後洛陽不服氣，抓了一把石子扔到了河中央。姥姥的，沒你跳得遠是吧？咱個數多水花大，咋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