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兒八經—正文 章二六 漁陽鼙鼓 大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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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解語花還是散了戲院,瞎子離職後兩人便一同回了大連,還是帶上了桐荷,解語花念在一個她姑娘家家,以後也沒得打算,瞎子在旁一攛掇,也便心軟了沒遣走她。
看著戲園子的離散,最不舍當屬跟過解語花父親的老管家阿福,黑花兩人打賞了他一大筆銀子,送他坐船回去老家。
人到這把年紀,也隻求一個魂歸處,落葉歸根,能在家鄉度餘生也算是極大的福分。
特別是這個動蕩年代。
兩人請了新的廚子,瞎子為了找個合口味的廚子倒是沒少跑。安安穩穩地過了幾個月,新年也來到了。
年輪轉動來到大清宣統三年,這是辛亥年。黃曆上說這是有福的一年。
這一年是一九一一。
在洋人的租界,就是好在信息沒得封鎖,什麼報紙啊消息啊都有,不似那高壓下的可怖皇城,空氣中都飄著一股子“休議國事”的味兒。
正月開始就沒得安寧,今年的運動似乎也特別多,之前就沒有打壓下去的保路運動的氣焰又揚了起來。
五月初夏的時候,清政府居然把一向倚重的軍機閣撤銷,看來也是認識到了這改革步子的方向,結果沒出幾日,內閣成員名單一出,大街小巷全是嘲諷之意,解語花連連搖頭說載灃出了一棋昏招,瞎子倒不多嘴,這時解語花心中才有些明白了,不是載灃不願邁大步,隻是這腐朽沉重的包裹,拿不起,也放不下了。
依舊是夏初,清府又將鐵路國有,這時更激起了一個抗議的高峰,幸而大連早被割出,好些大事發生也從未被波及。
進入盛夏,報紙上都登載著諮議局上書彈劾內閣一事,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著不過是無用功罷了。
直到秋季的來臨,當真是——
漁陽鼙鼓動地來,中山聚土變峰巒。
剛聽聞到這個消息,兩人都是極大的震驚。
當日兩人懶起,出門覓食的時刻已經是日上三竿,到了車站隻聽得一片喝聲:“武昌首義,共和成立!”“熱烈慶祝湖北軍政府誕生!”瞎子一驚,攔下一個賣報的少年,少年將最後一份報紙賣給他,然後滿意地離開了,嘴裏一邊嘟嚷著,“今個兒的報紙倒是好賣出,早知就多拿幾份的罷……”
兩人湊攏一看,才知道革命軍竟在昨夜發動了起義,是新兵兵變控製了武昌,頓時麵麵相覷,連飯也忘記吃就回了家。
接著幾天就是一陣混亂,大連這邊也有了動靜,停在港口的軍艦數量銳減,想必是都去了武漢一帶。漢口保衛戰勝利後,湖南焦達峰、山西閻錫山、雲南蔡鍔等紛紛獨立,這時清政府趕緊任命了袁世凱做內閣總理大臣,情勢卻早已控製不住。
星火燎原,隨後貴州、浙江宣告獨立,江蘇、廣西、安徽、廣東和福建也脫離清王朝,過了些日子,重慶也獨立出來,也是這個時間,奉天的新軍也起義了。
朝廷就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耄耋老人,竟是無力去反抗,最終隻能跌跌撞撞地垮台。
至此,華夏兩千多年間的帝王之治,最終消亡在這樣一個紛爭不息的年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