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我抑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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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冬天開始逼近的時候,強哥經常會闖進我的夢裏。每次都同一個場景。四周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隻有遠方來的一束光正好照在強哥的身上。周圍人聲鼎沸,我可以清晰地聽見小倩、劉飛雪、周靜、強哥父母、李偉、孫胖子的或是歡呼聲,或是叫嚷聲,或是哭嚎聲,或是唾罵聲。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顆子彈順著光線的軌跡直穿過強哥強哥的腦門。強哥應聲倒地。所有的聲音噶然消失,整個世界終於安靜了下來。
之後強哥怡然自得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麵部血肉模糊,但腦門上的彈孔卻清晰可見,而且不斷地有血漿從中湧出,然後平靜地對我說:“石頭,最近怎麼樣?“
我說:“不怎麼樣。“
強哥從牙縫裏擠出了一點笑聲,說道:“哥們,我現在過得可舒坦了。還是很我走吧。”
我著急地說:“強哥!你腦袋在流血,快點止血吧!”
強哥說:“沒事,我一點都不疼。跟我走吧!”
我問:“去幹什麼?”
強哥說:“帶你去天堂啊!那裏遍地都是美女、金子。你現在多沒意思。走!跟哥們走吧。”
我說:“那你等等我。”
突然之間,強哥便不見了。那唯一的一束光線也沒了蹤影。整個世界漆黑、安靜,如同沒有了一樣,而我自己也如同消失了一般。最後就是強哥沒完沒了的哈哈大笑,一直圍繞著我,把我勒得好緊好緊,緊到喘不過氣來……
每次我驚醒後都是一身的冷汗,眼前如同放電影般出現以前和強哥在一起的畫麵。我覺得強哥就睡在我的旁邊,一直都未曾離開過我。
趁著當年的第一場雪的鋪墊,我迫不及待地去尋找強哥了……
事後據鐵蛋兒他們說,那天夜裏劉永福上廁所的時候,一進廁所門就看見我正掛在一根繩子上麵。劉永福馬上衝了過去,邊叫人邊拽我,由於過於激動,他一下子把繩子給拽斷了,我直接砸在了劉永福的身上。等鐵蛋兒他們衝過來的時候,發現兩個人都是暈的,所以搞得他們也很暈。之後鐵蛋兒憑借僅有的那點醫學常識對我進行了人工呼吸。我當時隻感覺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便驚醒了過來。後來我才知道,鐵蛋兒當天晚飯吃的是臭豆腐和大蔥。致使我很長一段時間看見鐵蛋兒就想吐。
反正那一年的冬天我抑鬱了,而且抑鬱得很厲害。
之後通過心理醫生的輔導,我又好了過來。生活雖然依然無聊,但也依然美好。
據心理醫生說,我已抑鬱得相當嚴重了,所以推斷時間應該很長了。然後我積極追溯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抑鬱的,最後的結論是大學畢業後。而我的治療情況非常順利,我覺得除了心理醫生的功勞外,最主要的還是他身邊的那個漂亮風騷的女助手。使我不由感慨,要是有個這樣的女助手,不要說是抑鬱,就算內心有些陰暗的陰謀也早就可在光天化日之下付諸實踐了。你知道的,風騷娘們兒總是能讓下流的爺們兒變得風流起來。
妞是我們當時最愛討論的話題,而泡妞則是我們畢生沉醉其中的逸事。之後我們得到一個觀點,其實妞是最痛苦的了,她們一輩子無法泡人,隻能被泡。而她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打扮得更漂亮些,然後多釣幾個凱子供她們選擇。但問題是,她們最後還是得被人泡。這個觀點讓我們一度感覺自己很有優越感。
一個陽光普照眾生的上午,獄警通知我說有人來看我,使我大為驚訝,見麵一看原來是史大進,這使我更為驚訝。這小子抹得油頭粉麵,穿的一身的名牌,一看就知道混得不錯。一打聽得知,這小子開始炒股時正趕上牛市,狠賺了一筆。之後各大電視台紛紛找來頭發禿頂,思維緩慢,意識僵硬的自稱專家的老家夥為大夥講解股市。大夥的積極性一下被挑DOU了起來,一場熱火朝天的全民大炒股運動就這樣鋪天蓋地地來了。史大進本想繼續追加投資,但由於找了個思想過於前衛的女友,所以在威逼利誘之下心不甘情不願地賣了股票買了房子。結果不久股市大跌,致使那些被套牢的股民恨不得把那幫禿頂的專家拔成禿頭。原因是股票暴跌後那幫專家說,“我早就告訴過大家投資要謹慎。依我看來,今後的市場行情應該是……”再讓我們快退到股票暴跌前那幫禿頂說的話,“根據這幾天的行情走勢,我建議大家多多買入,今後的股市是必漲。”
史大進得知股票大跌後高興的直說:“還是媳婦兒厲害!你的思想真前衛。”而他那個前衛女友的擇偶思想是——有車有房,父母雙亡。
史大進之後學了個車工,找了個鋼廠的穩定工作,按照前衛女友的規劃穩步前進著。後來可能是前衛女友翻然醒悟,按照史大進的掙錢速度,估計達到她的標準的時候,不僅史大進的父母雙亡了,弄不好自己也得亡了。在意識到這一點後,前衛女友了無音訊。
之後史大進抱著要前衛女友後悔的想法,懈怠工作,努力偷竊。每日從鋼廠往外頭鐵塊,當然前提是要打點好門衛。後來鋼廠分房,史大進拿出自己的所有積蓄,頭鐵賣的錢,再加上他父母的資助,又買了一套兩居室的房子。
不承想幾年之後,在房價暴漲的同時,他的父母也暴死了。原因是他父母家由於燃氣管道老化,恰巧是冬天所以門窗緊閉,恰巧他父母都在家,又恰巧他當晚沒有回家住,所以結果是煤氣公司賠了一大筆錢,保險公司賠了一大筆錢。就這樣,史大進的了兩大筆錢,之後他買了輛凱美瑞為自己的雙腿減負。
好,讓我們粗算一下史大進的個人財產:房產三處,現金兩大筆,凱美瑞一輛,外加每月收入三千多,整個一山寨版的王老五。估計得知這消息後最鬱悶的就得數前衛女友了,更估計她怎麼也沒想到史大進會以這麼快的速度實現她的要求。
對於史大進的探望,我的內心十分複雜,但大部分都是感激和感動。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真摯感情,真到不能再真。我對史大進說,“我感覺出獄遙遙無期。”史大進安慰道,“轉眼就各奔東西。”這短短的一句,使我開始對生活充滿了好感,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對獄友充滿了友善,對領導充滿了敬愛,而且還經常對周邊的人說些從德道高僧嘴裏才能聽到的話,致使鐵蛋兒他們誤以為我的抑鬱又有了死灰複燃的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