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水泥營生
    從洗浴中心回到家的那個冰冷的冬天，王醜男就在他村外一條新修公路旁邊自家口糧田的地頭搭建了一間小屋，用身上僅有的錢買了一輛破舊柴油機三輪車，做起了攤點賣水泥和給人家送水泥的營生，雖然又髒又累，但每天的收入也是很實在，每天都是上百元錢的收入，有時碰巧每天還能掙上好幾百，水泥的來源是朋友家的小孩給送的，就是沒有一分錢也照樣給他發貨，力出了錢也就掙來了，一幹就幹到了現在，別人不明白王醜男為什麼要幹這活，就是他的老婆兒女也弄不明白王醜男為什麼要幹這種活？
    王醜男也不明白自己究竟為什麼要幹這種別人寧願去收破爛撿垃圾都不願意幹的活，隻是王醜男想不清楚現在地自己要是不幹這種活自己還能再去幹什麼？
    每天用汗水掙來的錢交到了妻子惠的手中，他的妻子惠很快明白了是因為什麼。雖然女兒出嫁了，兒子楠也結婚成過家，而且還給王醜男生下了一個孫子一個孫女，生活的擔子加重了，這分明是給王醜男帶來了無窮無盡的動力、樂趣和甜蜜---
    這種活竟然一幹幹到現在。一天午後，王醜男賣水泥小屋門前的馬路上駛來了幾輛小轎車。
    馬路上就是跑車的地方，有車來去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盛夏的烈日如焰，王醜男正吃力地裝著車，根本就沒有閑心去觀察路上來去過往的車輛，就是閑著了也隻能窩在自己的小屋裏寫自己的小說，不想寫時還可以上網和QQ好友聊聊天---
    王醜男聽到距離自己的不遠處有車子一輛輛的刹車聲，聲音很輕，王醜男不用看就能聽出來都是小轎車，而且還都是價錢不菲的好車，這種聽力也不是什麼特異功能，是因為在路邊住久了自然辨別出好車孬車刹車的聲音，一般來說最簡單的辨別就是刹車聲音的大小，刹車聲音越小的車子一般要比刹車聲音大的車子要好---
    汗水侵進了眼裏，王醜男停下了手裏的活，脫下防塵的皮水套，用手扯下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眼，左眼已經失明，右眼手術後雖然視力恢複的一直還很不錯，但是隻要有汗水侵入時就格外的難受，甚至有時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因為他的汗水不光是汗水，還夾雜著漂浮入漫天蹦飛的水泥粉末，灼燒眼球很疼痛。
    擦眼的時候王醜男無意識不經意地看到從停在他近前的小轎車上走下來的幾個人，都是當官的模樣，這些高級的人民公仆很好分辨出來，不要看他們講究的穿著了，從他們的骨頭裏都散發著與眾與老百姓不同的氣息---
    王醜男隻是心裏有些納悶：“大熱天的這些吃國家皇糧養尊處優的人跑這裏來幹什麼呢？”
    王醜男想不出結果，也不需要想出結果，因為王醜男知道隻要不是城管的人來誰來都沒有關係。
    當然這話也不能完全絕對這麼說，王醜男心中微微驚怵了一下，像是想起像是回憶---
    剛開始他在這路旁置放水泥攤子搭建這間小屋的時候沒幾天，就被開發區管委的女書記臧依雲路過看到了，第二天的例會上，人稱“臧一把”的臧書記親自點名批評了城管大隊長魏鍾，當天上午魏鍾帶領他下屬的城管大隊幾十號人員開著好多輛“城管執法”的車隊浩浩蕩蕩地來到了王醜男路旁賣水泥的攤位---
    王醜男心中納悶，經曆了許多的事情之後自己已經不再是那種不明白事理的人了，不懂社會的潛規則什麼事情都很難做成，即使能做成也要走好多的彎路。他在路旁設攤買水泥還搭建了一間小屋料想城管不會不來找麻煩的，別說是馬路旁自家田地的地頭，就是你在自家的院子裏搭建小屋，要是沒找對人燒好香恐怕也會給你拆除砸毀，就是老垞子也不行，老垞子建在民國或是清朝現在你要是想在你的垞子中動動土都是違法的，當然你要是走對了路子燒好香，那麼你就是違法也不違法了，所以老百姓家的翻建的房子建了砸、砸了再建，城管管的再嚴最後到處還是蓋滿，隻是他們主管的人的腰也逾來逾肥愈來愈圓---
    你怎樣才能不違法？你想申請建房沒有哪個部門給你批，說白了就是政府不讓你建，一旦征用了拆遷了政府好少賠償錢。
    各行各業都是一個宗旨，靠水吃水靠山吃山，就拿計劃生育來說吧，管理了這麼多年該生的還都生了，現在十三億恐怕十四億也隻能打個問號不能劃個圈---
    總之，隻要政府管的事管事的人就有滾滾而來的財源，政府消耗的人力財力越多老百姓也就付出的越慘，陣勢越大越有人能從中逮到大魚，說穿了在自己祖祖輩輩居住的家裏蓋點房子違反哪家的法了？自家門前或不阻礙交通的路邊上做點小買賣礙了誰的事了？老百姓沒有工資沒有國家給的俸祿，但是家裏的老婆孩子還有老人也都長著要吃飯要穿的家夥，所以他們整天像是土八路一樣和皇軍一樣的城管人員周旋著。
    可是王醜男沒法去周旋，他們可以提著菜籃子或者推著車子跑，可是他這大垛大垛的水泥能往哪裏搬跑？所以沒幹之前他就開始動作過了，找在市區城管當隊長的一個“遠房老表”去跟管這裏開發區城管的大隊長魏鍾打點過了，送了兩千元的卡給了魏隊另外還答應請他手下的中隊長小隊長們吃頓飯，可是上午九點鍾王醜男的表哥打電話給王醜男說魏隊長把卡又退回來給了他---
    王醜男自知事情不妙，才九點半鍾城管的大隊人馬就集結雲壓過來了，出乎意料地是王醜男沒想到他們會來的這麼快這麼神速！
    王醜男聽到一聲一聲急促刺耳的刹車聲後，看到很多人都迅速地下了車蜂擁到了他的水泥垛子和小屋跟前，有個長相就很粗魯的年輕叫喊著王醜男過來，王醜男按捺著內心的鄙夷陪著一副不真實的笑臉走了過去---
    王醜男掏出不太好的香煙抽出一支給朝那個叫喊他的人麵前遞了過去，那人不耐煩地擺擺手：“少來這套，現在快把你的水泥搬走，不然我們把它都拉走扔在沭河裏，還有你這小屋趕快把屋裏的東西往外拾我們馬上拆除，這時已經有人從皮卡車子後箱子中搬下竹竿梯子奔小屋而來，把梯子靠在小屋的簷口上，靠好後就有一個人要準備往上爬，看這陣勢迫不及待誌在必得。
    王醜男看局勢已定，今天怎麼好說都是不會有作用的了，說好話對於這些人來說本來就是說錯了地方，還不如到牲口市場去說，他有些按耐不住火氣地開始和那個站在自己麵前一直凶巴巴長相粗魯的人理論：“我在路邊自己家田地的地頭賣點水泥違法了嗎？再說就是違法了難道比殺人罪嚴重嗎？殺人犯也不是抓著就槍斃的，還要給一定時間的處理過程吧？就算要搬走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搬完的，你看這樣行不行？今天小屋不要拆，水泥不再進貨賣完再拆小屋行嗎？不然這寒冷天的我住在哪裏？”
    “你做夢娶媳婦想地倒挺美的！你是不是想違抗？”那個長相粗魯的人用他粗壯有力地手抓住了王醜男的前胸衣襟，接著又湧上幾個人有抓手有抓住胳膊的限製住了王醜男。
    王醜男的身體深處有股潛流就要像火山一樣爆發---
    這時已經有人爬上了屋頂，剛要掄起大錘砸屋麵，突然傳出一個聲音嗬斥道：“快給我滾下來，不然我把水瓶扔上去燙死你！”
    王醜男和城管所有人的目光都循著嗬斥聲望了過去，王醜男不看都知道這是自己的大兒媳婦晁秀，他和大夥一樣驚奇地是怎麼沒有發覺她是怎麼出現在了小屋的跟前？
    晁秀繼續嗬斥著小屋上的那個人快下來，有些人想去圍攏她，晁秀把手中的水瓶拔掉了蓋子，水瓶中開水的熱氣直竄出來，她舉起熱水瓶目光仇恨地環視一下朝自己圍攏的人，當她雙手捧住熱水瓶底部準備甩灑的時候，圍攏她的人觸電一樣向後退去---
    王醜男感覺抓他手的力量都有些鬆懈，瞬息爆發內裏猛力向後一遁甩開了控製自己的那幾雙手，迅疾竄進小屋裏摸出了一條鐵棍迅疾地竄到了兒媳婦晁秀的身前，兒媳婦的行為已激發了他的保護意識，現在能為自己任何事都做出讓步和妥協的王醜男他絕不可能容忍讓別人欺負自家的孩子，如今即使是違背當初出獄時“每天吃一頓飯這輩子以後再不進監獄”的誓言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