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喜與悲同台上演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777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第1節
家的概念在王醜男的心裏很簡單,簡單地就像他的小屋一樣,雖然它不寬敞華麗,但卻同樣把幸福和快樂容納、同樣把愛和溫暖留下;有了愛人的情懷和兒女感情的牽絆和升華,那麼這裏就可以說是實實在在的家。
家,就是無論你到那裏都會指引你回來的燈塔---
這一年,是十九世紀九十年代的最後一年。
這一年王醜男的收獲很大,他養的魚畝產過千斤,而且中秋節就上市,賣了個好價錢。十幾畝的魚塘一下子收入過了萬,成了村裏、鄉裏、縣裏改革開放後勤勞致富的典範,那些年改革開放的春風先是在沿海地區席卷,後又在各大城市蔓延,地處內地偏僻的農村,到處還是萎靡冷淡的景象---
一樣貧窮的人們也就習慣了一樣的貧窮,這不表明大家就甘願貧窮、甘願沒有錢。有的隻是苦於掙錢沒門生財無道,一旦有人打破了這種塵封和冰凍,一切都又是意想不到的樣子了---
錢財是什麼?
雖說錢財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走,話雖是這麼說但傻子都知道生活有了它一切都會改變。沒有錢財俊拔拔的小夥子娶不到媳婦打了光棍,有了錢財癩蛤蟆也能吃上了天鵝肉。
這一下他好招人羨慕!羨慕得讓多少人嫉妒!當麵投過來的目光是燦爛的,背後射過來的目光都是紅的、綠的---
這一年,他還有另外一大收獲~~我的妻子惠又懷孕了,肚子一天大一天美好地隆腆著。
如今他和妻子惠最大的幸福莫過於她數著賣魚賣回來的大大小小的票子,他每晚睡前趴在她的肚子上用耳朵用心去聆聽去感受那小生命的躁動。
一切都是在幸福和滿足的氣圍中,日子就像蜜一樣地甜---
第2節
春節一過,轉眼就從十九世紀跨越到了二十世紀。
二十世紀的第一個春天,他清理消毒好魚塘、然後陸續陸續地投放好了魚苗,不知不覺進入了二月,又迎來了暖春三月。
魚池周邊的田野裏翻滾著深綠色的麥浪,遠處的楊柳起舞賣弄風情,路旁野花五顏六色,點綴著春的美麗和生機。
王醜男陶醉在自己的春天裏---
沒事做也要找事做,他要把魚池西南角的排水設施好好地修整一下。以備夏天雨水大時排水所用,一切有備無患才能防範於未然。
他正在用鐵鍬清理排水閘下的排水溝,大概是上午九點左右鍾妻子惠過來喊他,說村裏的劉‘文書’找他有事,其實村裏的劉文書雖是個文書,但他並不認識多少個字,隻不過是和村支書是親戚,由此在村裏跑跑腿看看門,做些閑雜的事。
他把鐵鍬插在泥裏從溝裏爬上來,跟隨妻子惠來到那間小屋前,他和劉文書打個招呼:“劉文書你找我什麼事?”
劉文書說:“我也不清楚,去村裏的會計服務站你就知道了---”
劉文書走後王醜男洗洗手臉、換上衣服也就騎著自行車往村部去了。
村部距離王醜男的養魚池其實很近,順著他小屋門前的小路往北走二三百米左右再順村子南麵的大路向東拐五百米左右就到了。村部就在大路的南旁,沒有高物遮擋站在他的小屋跟前就可舉目相望,所以很快他就到了村部。
到了村部,會計服務站的辦公室內坐滿了人,還有一些人站在村部的院子裏,看王醜男到來都是一副不自然的樣子,這些人不用說王醜男都認識,有一個還是自己族裏遠房的兄弟。
他從院內到屋裏一一和他們打了招呼,會計服務站的站長看他來了就對大家說“今年的承包合同的競標馬上就要開始了---”
顯然他是今天到會的最後一位,站長宣布了有關這次合同競標中的一些規定,以及哪些參加今天競標的合同,主要是一些到期的承包土地,路段樹木、還有他的養魚池---
他心中一驚一震,問會計服務站的站長:“我的合同是去年才簽的,簽了5年,要到二00三年底才到期?”
站長說:“合同是簽到了二00三年,但是群眾反映太大,都說不合理價錢太低,所以要拿回來重新競標。”
王醜男氣憤:“沒有合同法嗎?簽過的合同還沒到期怎麼可以隨便終止?”
站長說:“我們村裏也沒辦法?魚塘是集體的,集體的事老百姓做主!我難道不懂合同法?但是違法的是老百姓啊?要不違法就眾怒難平,再說這樣違法了也是法不責眾!我們也給出了照顧你的條件,競標當中一樣的價位還是由你原來承包人優先。”
“就是的,這就不錯了,為什麼便宜就該你占---”好些人開始在下麵小聲嘀咕著,好像不公平的倒是他們---
王醜男強忍著心裏的怒火,嘴裏問道:“要是沒競標上那我的魚池內放過了魚苗怎麼辦?”
站長說:“到時隻有你自己去和中標的人協商。”
王醜男氣的魂出體外,呆若木雞地杵在那裏。
競標一項一項地開始了,王醜男的養魚池是最後一項,這最後一項也是今天競標最高潮的一項。來會一多半的人都是為它而來,魚池從我原初承包每畝每年的五十元開始,六十、七十、八十---
錢碼還是不斷的往上加,一百一、一百二---開始有些艱難---
“一百二、一百二---還有再加的嗎?”站長連喊了幾聲沒有人應,他一個姓氏遠房本家的族弟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王醜男像是從噩夢中醒來,站起來大聲喊道:“慢!”大家的目光都轉移到了他的身上臉上,他唯獨沒有理會別人,竟自走到本家族弟的身旁理性地問他:“如果你承包了我的魚塘那我的魚苗你打算怎樣處理?”
本家族弟奸笑道:“我怎樣處理?好辦啊,你逮走就是了!”
他的回答真的激怒了王醜男,王醜男原想他能說出給我的魚苗錢,沒想到他能這樣說---
王醜男強壓住怒火又問他:“你真的就那麼想包?”
“好笑,我又不傻?不動動一年就成了萬元戶,你能包我為什麼就不能?誰跟錢有仇啊?”
看著本家族弟回答自己時的那個樣子那副德行王醜男真想給他一拳或者是一個耳光,但是王醜男沒有這樣做,仍舊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然後不輕不重地說道:“我出一百五!”
他那遠房的本家族弟猶豫了一會,底氣不足地說道:“一---一百六!”
“二百!”王醜男要用錢砸死他!他沒再吱聲滿臉通紅地出去了---
第3節
小麥已抽齊了穗、漸漸地飽滿起來---
初夏的夜還是脫不開春的氣息和味道,微微有些涼爽。
王醜男睡著了、睡得很香很香。妻子惠叫他一聲,他像彈簧似的挺身爬了起來,也許是看管魚池養成的職業毛病,不論他睡的多香隻要有人喊他他都會應聲而起,有時隻要有點異常的動靜他熟睡狀態下腦子裏也會分析、警覺---似乎有點特異的功能。
他困意未消的看了看鬧鍾,這時已經是快淩晨三點,他問妻子惠:“你叫我什麼事?“
妻子惠說:“我感到肚子一陣陣地痛,可能要臨產了,你趕緊送我到醫院去!”
他說:“不能將就到天亮嗎?”
她說:“不能!”
他說:“你能肯定?”
她說:“肯定!自己的事自己怎麼不知道?況且我不是頭生已有經驗了。”
王醜男出了小屋,一路小跑跑到了他哥哥的家,又一路小跑地拉來了平板車,把妻子惠扶到了平車上,拉著妻子惠往醫院而去。
他跑一陣走一陣,昨天剛下過雨的泥路又粘又滑的,那時的路況實在太差,交通工具也很落後,平板車自行車也不是家家都有,腳踏三輪車一個村子裏也不見得有一家有。就這樣我摸黑牛一樣使勁行進了三裏多泥路,渾身大汗淋漓。
走出了泥路就像當年紅軍走完了二萬五千裏長征,終於走到了通往縣城唯一的一條砂石公路上,
他繼續奔跑了,即使奔跑也比在剛才的泥路上輕鬆多,他跟妻子惠開起了玩笑:“我說如果到醫院你如果不能生,回來那你可得把我拉回來!”
妻子惠說:“行!”
這十裏不知不覺在他的兩隻腳下度量完,到了縣城的人民醫院,從離開小屋大概一個多小時已經過去了,但是天還沒有亮---
到了婦產科,醫生尋問了一下情況後叫王醜男攙扶妻子惠到外邊去走走。
他的妻子惠說不能走了、就要生了,醫生不耐煩---
他攙扶妻子惠走了一會兒,妻子惠說她真的不行了、真的要生了,妻子大聲地叫喊起來,說生了!王醜男抱起妻子惠就往產房跑,醫生見是他們還是不讓進去。他懇求著他的妻子惠也懇求著---
王醜男坐在了地上他的妻子惠就躺在他的腿上,小孩哇的一聲著了地,不,應該說是著落在她媽媽的褲襠裏。
他急了已是屄屄屌屌罵起了那些醫生,醫生護士們都慌亂起來,慌亂地成了一鍋粥---
他告訴妻子惠:“是個女兒,長得和她一樣漂亮。”
妻子惠有些蒼白的臉上露出了幸福甜蜜的笑靨---
這時的天已亮了,朝霞滿天、無限豔美!
看著滿天的朝霞心中很是愜意,看著女兒的小臉蛋就像是欣賞著一朵美麗的花蕾,他的心也像一朵花怒放著---
“今早晨的霞彩真美!”他對妻子惠感歎著,然後他有征求妻子惠:“我們給女兒起名就叫霞美吧?”
妻子惠很讚許地點點頭。
當時,值班醫生護士挨了罵但是也不敢吱聲,而且還一個勁地道歉,幸好母女平安一切都還好說,等王醜男消了氣後自覺也有點不好意思,按照不成文的規矩他還是去買了幾十塊錢的糖果來發給了醫生護士們---
喝過紅糖茶吃過雞蛋,不知覺上午過去,中午才從醫院往家裏來,妻子摟著女兒娘倆躺在平車上王醜男拉著她們,一路小跑覺得渾身是勁充滿著力量。
到了村頭在路邊的楊樹下停了下來,他問妻子惠:“是回家還是到魚池的小屋去?”
妻子惠說:“應該去家,大月子在家你母親和我母親都能照顧我,在魚池小屋地方太小再說那也是村外野地的---”
他依著她,他並不覺得村外野地的有什麼不好,隻是他不會照顧人是真的,似乎他天生下來就是留讓別人來照顧他的,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這些習慣歸根結底也許是被妻子惠給慣成養成的。
到了家裏,好長時間沒在家裏生活心裏有一種別扭的感覺,說不清是生疏還是溫暖,一切雖說熟悉但也生份,原有的鍋碗瓢勺都弄到了養魚池的那間小屋去了,沒有人吃住的地方看起來的確不能算是家,隻能算是房屋、算是一種物體的概念,家,除了包含著這些物體的概念更重要的還要包含著人、氣氛、生活的一些瑣碎---
如今眼前的家正缺少了這些。
住在他隔壁的嫂子和母親聽到動靜都跑過來了,他把妻子和女兒交給了她們就去魚池的小屋去把原先妻子惠拉去的那些生活用品再一樣不少地去拉了回來,就這樣家才又是真正的家了。
第4節
那夜王醜男沒去魚池小屋,也在家裏住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十點多鍾他才往魚池去,一天多來他的魚兒可受委屈了,為了他的千金寶貝他一點也顧不上它們了,他一麵往魚池去心裏一麵這樣想著。
不知不覺到了他的養魚池,今天的陽光格外明亮、燦爛,溫暖地告訴人們春天就要過去,即將來臨的季節應是夏天。到了魚池邊他沒先去自己的那間小屋,而是先到魚池邊看看,這一看他傻了,看著看著他的腿酥軟了,一屁股拍在了地上---
他不是爬簡直是滾到魚池的水邊,一手抓住了一條半斤八兩的魚苗,魚池的水麵上漂浮著一叢這樣差不多大小的魚苗,他的心裏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的魚池裏發生了什麼~~魚池被人下藥投毒了!
他的心痛裂痛碎了---
它們都靜靜地躺在水麵上,任隨著微風蕩漾,陽光照射在水麵和它們的身上映照出悲慘的光!
中午他沒回家吃飯,晚上也沒回家吃飯,那一夜他也沒合一會眼,妻子惠不知情由第二天一早就叫我母親去找王醜男哥哥到魚池來望望,看著魚池的景象和王醜男的模樣,自小就從來不關心他的哥哥這時也一手握住他的手一手捂在他的頭上。
哥哥叫他報警他說算了,他叫哥哥去喊來弟弟‘老三’幫一起打撈掩埋死魚,還叫哥哥和弟弟盡可能封鎖消息,千萬不能讓他的妻子惠知道,她在做月子不能讓壞的情緒影響他的身體康複。
他原本就不是拜金主義者,隻是眷惜那幾千條小生命!喂養它三個月了,已經產生了深厚的階級感情!
昨天今天喜與悲都已呈現!得與失都發生在他的身邊---
他裝作若無其事,好幾天都守候在妻子的身邊,妻子催促他去喂魚時他就答應著,然後跑到野外轉轉。就這樣大概有一星期估計魚池水裏的藥性過去了,他又到處去搜羅魚苗,感謝上帝雖然這一年的收成不好,也總算沒白費一池的池水。
第5節
這一年,王醜男的魚池沒有盈利,給了村裏兩千多元的承包款,買了兩次魚苗又去了幾千,加上妻子生孩子花銷,再加上人情來往,總之去年的‘萬元’回落到了零點。
這一年不僅僅魚沒長成沒有產量,而且行情也不好,喂成魚賣成錢這是他家唯一的一項收入,沒有了這項收入他就什麼收入也沒有了。
到了年底他的口袋裏空空的,但是多了一個可愛的無比的女兒,女兒坐在小童車裏,她的哥哥楠正逗著她嘻嘻嗬嗬地玩---
年是在家裏過的,他們一家四口在一起雖說清清淡淡地但也很歡快地度過了這一個甜蜜而又苦澀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