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重物落地的聲音從房間裏傳來，歐陽昱瞬間變了臉色，也顧不得和顧凱歌鬥氣，轉身匆匆朝房間走去。
    剛才出門的時候他特意沒有關門，就是為了隨時關注葉兮然的情況。
    推門進去，一眼便看到葉兮然全身光裸著，隻穿了一條內褲倒在地上，正努力掙紮著爬起來。
    “兮然，你怎麼起來了？”
    衝到葉兮然身邊，扶著葉兮然起身，這才發現葉兮然根本還沒清醒。
    嘔……
    葉兮然幹嘔了兩聲，想要推開歐陽昱卻似乎不得勁。
    以為葉兮然想吐，歐陽昱扶著葉兮然進廁所，發現葉兮然隻是幹嘔幾聲，卻什麼都沒吐出來。
    這會兒，歐陽昱才發現，葉兮然身上的紅點，不是他以為的縱情之後的痕跡，而更像是過敏後的紅疹。
    除了肩膀上，葉兮然背後也遍布了很多。
    歐陽昱臉色瞬間嚴肅了，輕拍了幾下，這才將葉兮然拍醒。
    葉兮然眨了眨眼，幾秒後眼睛才有了焦距。
    “昱，你怎麼在這？”
    環顧了下四周的情況，他確實是回到了家。
    “你……回去吧，凱歌……凱歌在家呢，他不喜歡別人來，要是……要是被他看到了，凱歌會生氣的……”
    晃了晃腦袋，依舊暈乎乎的，說話都有些大嘴巴，身體軟軟地靠在歐陽昱身上。
    歐陽昱好不容易扶住了葉兮然，聽他在這個時候還是想著顧凱歌，眼裏的怒火更甚了。
    隻是，對著葉兮然，他根本沒辦法發火。
    “兮然，你身體不舒服，我們去醫院檢查下。”
    有些懊悔之前沒有直接帶葉兮然去醫院堅持，而是聽任了葉兮然任性的堅持送他回來。
    “不去，我很好，不去醫院！”
    暈暈欲睡在聽到歐陽昱的建議時立刻清醒了幾分，依舊透著幾分迷茫朦朧的眼睛多了幾分害怕和厭惡，連身體都在微微後退，想要離開歐陽昱的懷抱，像是害怕被歐陽昱拉去醫院。
    從小一起長大，歐陽昱自然知道葉兮然對醫院的厭惡。
    這些年，為了避免去醫院，葉兮然努力地不讓自己的身體出現一丁點的情況。
    這一次，如果不是真的難受到了極點，那麼厭惡醫院的葉兮然又怎麼會違背醫囑，主動沾酒，而且，還是喝道爛醉如泥的地步。
    “小昱，你們在裏麵？”
    浴室外傳來歐陽澤的聲音，淡淡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卻讓歐陽昱眼前一亮。
    “哥，我們馬上出來，兮然有些不舒服，剛吐了。”
    應和了歐陽澤，歐陽昱湊到葉兮然耳邊低聲道，“顧凱歌就在外麵，兮然要是不配合的話，我隻能讓顧凱歌親自出馬了。如果是顧凱歌的要求，兮然是不會拒絕的吧？”
    雖然看顧凱歌不順眼，不過，歐陽昱不得不承認，在葉兮然麵前，顧凱歌比什麼都管用。
    一瞬間，葉兮然的眼神變得凜冽了，像是看待敵人一般盯著歐陽昱，不帶一絲感情，那股涼意，仿佛能通過彼此相接的眼神，傳到心底最深處。
    “歐陽昱，不要用顧凱歌來威脅我！”
    每個字都吐得很清晰，如果不是那依舊潮紅的臉色還有靠在他身上軟軟的身體，歐陽昱會覺得，葉兮然此刻一點都沒醉，是完全清醒的。
    葉兮然的態度，換成任何一個人，此刻的反應都應該是勃然大怒，甚至甩袖離開，一片好心換來如此冰冷的態度，縱然關係再親密，都難免會心裏不舒坦。
    歐陽昱卻隻是無奈一笑，像是順毛一般，輕拍了下葉兮然的後背。
    意識到葉兮然此刻是裸著的，歐陽昱又訕訕將手放下。
    “好了，我早就知道顧凱歌是你的逆鱗，又怎麼敢隨便亂碰，除非是活得不耐煩了。”
    完全是哄小孩般的語氣，倒是一點也沒將葉兮然的話放在心上。
    葉兮然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因為生氣而有些僵硬的身體也放軟了，靠在歐陽昱身上。
    “昱，你說的對，如果是顧凱歌開口的話，葉兮然連地獄都可以毫不眨眼的去，更別說是醫院了，隻是，不可能的，顧凱歌那麼厭惡葉兮然，巴不得他早點死，又怎麼會對他有一丁點的關心……”
    低低的聲音，像是從胸腔裏發出來的一般，像是有隻手扼住了他的心髒，歐陽昱隻覺得心裏有股說不出的難受。
    葉兮然低著頭，他看不見葉兮然此刻的神情，卻能想象出。
    一定是充滿悲傷絕望，卻又緊緊地抓著最後那一點微弱得看不見的希望，虛無縹緲的希望，葉兮然努力給自己編造的希望。
    “兮然，你說錯了，顧凱歌不是一點都不關心你的，剛才顧凱歌不是幫你洗了澡嗎？如果一點都不關心的，顧凱歌那樣的人又怎麼會這麼好心呢？”
    其實，他也不確定是不是顧凱歌洗的，隻是覺得，以葉兮然喝醉的程度，自己應該是沒辦法洗澡的。
    更何況，就算是他自己洗的，在葉兮然腦子暈乎乎的狀態下，隻要他堅持說是顧凱歌洗的，葉兮然一定會相信。
    葉兮然這個笨蛋心裏或許會懷疑，但一定不會追問到底。
    他寧願自我欺騙，也不會親自澆滅那微弱的希望。
    聰明的顧凱歌在葉兮然麵前，永遠都隻是可以蠢得讓人心疼的傻瓜。
    “真的？”
    緊緊抓著歐陽昱的手臂，明亮的眸子裏交織著驚喜、期待、懷疑、不敢相信無數的情感。
    那些，都是因為顧凱歌而產生的。
    “當然，不信你可以去問顧凱歌，他就在外麵。”
    他知道，葉兮然不可能去問顧凱歌。
    他也不想葉兮然去問顧凱歌。
    如果不是葉兮然剛才的聲音太讓人心疼了，他不會用這樣的方式安慰葉兮然。
    在顧凱歌這件事上，他不想葉兮然徹底絕望，因為，那樣的後果會嚴重到他無法承受。
    但，他也不想葉兮然抱有太大的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害怕葉兮然會承受那樣的痛。
    “小昱，真的不需要幫忙？”
    外麵又一次傳來了歐陽澤的聲音，歐陽昱這才意識到外麵還有人在等，而他們在裏麵的時間好像有點長了。
    “哥，就出來了。”
    回應著外麵，歐陽昱一邊扶著葉兮然往外走，一邊在他耳邊低聲道，“兮然，去醫院吧！隻是檢查一下而已，至少讓我安心啊！要是你在我身邊出了意外，我怎麼跟小姨他們交代啊！”
    葉兮然沉默了，沒有立刻應允，卻也不像之前那般抗拒了，柔順地靠在歐陽昱懷裏，似乎是在思考歐陽昱的建議。
    雖然沒有得到回應，葉兮然的態度卻是讓歐陽昱鬆了口氣。
    隻要不是沒有商量餘地的拒絕就好。
    歐陽昱出來的時候，歐陽澤和顧凱歌都在。
    歐陽澤離的稍近些，顧凱歌隻是慵懶地靠在門口，似乎沒打算進來。
    葉兮然一眼就看到了顧凱歌的存在，如同每一次，不管有多少人，他總能在人群中第一時間找到顧凱歌的身影。
    他曾經開玩笑似地在歐陽昱麵前說，那是因為顧凱歌身上有種別人都沒有的光。
    對於葉兮然的話，歐陽昱不置可否，聰明的人最好不要細究葉兮然對顧凱歌的迷戀，不然會給自己帶來很多理不亂的困擾的，說不定一不小心還會朝神經病的方向發展。
    歐陽昱感覺到葉兮然的僵硬，無奈歎了口氣，貼著葉兮然的耳畔低聲提醒他放鬆。
    一瞬間，歐陽昱感覺到有兩束炙熱的光芒同時掃向他，帶著淡淡的侵略性。
    隻是，抬頭去看歐陽澤，發現他哥還是那副嚴肅的模樣，至於顧凱歌，他連看都不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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