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考試，鋪天蓋地的試卷中度過的。提起考試，肖揚已經麻木了，隻是這次出了些小小的問題，從年級前五跌了出來，排名下降到六十三，該吃驚的吃驚，該生氣的生氣，該沮喪的沮喪。大概都是在韓岩身上花的心思太多，分心過頭的緣故，誰叫那隻別扭的小受要肖揚耗費大半的腦細胞來哄！
    “肖揚，可以說說怎麼回事嗎？”許老師推了下眼鏡，曲起食指叩擊著辦公桌上的排名表。許老師是肖揚的班主任，教齡不大，之前帶班隻有一屆，不過好處是，不會像老教師一樣刻板迂腐。
    “發揮失常。”肖揚簡潔地回答，再次看到自己的排名，心情很不爽！首先是因為他好強，在高位處慣了，掉下來才不甘，有句話叫：爬的越高，摔的越慘。再次是前不久他才答應自己，一定要證明自己有能力給韓岩幸福，結果連次考試都征服不了！還有就是韓岩始終別別扭扭不願直麵問題，任他說什麼做什麼都效果甚微。
    “不要逃避問題！”老師拉開旁邊的椅子，示意肖揚坐下，然後靠的近了些，聲音不高，“你老實跟我說，你和高二那個叫韓岩的男生是怎麼回事？”
    “……”肖揚緊張地望了許老師一眼，迅速低下頭去，老師也聽說了嗎？看來事情不妙，真是禍不單行，成績的問題就夠他頭疼的了，還偏偏把這件事也扯進來，還讓不讓他活啦！
    “不是一般的好同學關係吧！我聽說你們……”老師很努力滴組織語言，還是不知如何說得再委婉些，“咳，你們……你們是……咳，你們在談戀愛？！”總算是把話說出來了，兩個男生談戀愛，這種事發生在自己的學生中，還真不好辦。其實說聽說都有些假了，他還親眼見過呢！那是在食堂，打飯的時候食堂人不多，碰巧看見肖揚和一個男生坐在一起吃飯，這沒什麼，但角度正巧，男孩眼裏不加掩飾的熱烈被他看了去，坐在肖揚身邊像隻好動的小貓，筷子在肖揚碗裏挑來挑去，整個人也恨不能鑽進他的懷裏，直到肖揚拉著臉揉男孩的頭發，那家夥才委委曲曲地老實吃飯。如果他沒猜錯，那個男孩就該是韓岩，後來跟高二的老師一打聽，果然沒錯。那孩子不知是不是因為不是一般人的緣故，人緣似乎很不好，但卻能跟肖揚在一起，是他高看了肖揚，還是小瞧了韓岩？可是沒發現肖揚有什麼問題啊，和女生的緋聞他也聽到過，卻沒想到和男生……果然是世道變了嗎？
    “……”肖揚還是不出聲，他在做思想鬥爭，是承認還是不承認？他不是那種可以睜眼說瞎話的人，他喜歡坦蕩，喜歡讓自己敢做敢當，真不知該說這是他的優點還是缺點。可是如果承認，老師會怎麼辦？會處理他們嗎？會告訴家長嗎？他還沒準備好接受來自家庭的暴風雨，如果老師決定采取些措施，那他和韓岩就都完了……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嗎？”許老師先回過神來，“我也不是無憑無據地瞎猜，我也見過你們一起玩，咳，你明白吧？”
    “老師～”肖揚懇求地望著許老師。
    許老師微微一笑，“放心吧，老師也不是那種古板的人，現在時代不同了，新聞報紙上還天天見呢！這件事我也考慮過，現在是非常時期，要是不小心做錯了決定，很可能會毀了你的一生！”
    肖揚明顯地放鬆下來，還好許老師是個理性的人。
    “我之前不說，是想你也算是大孩子了，該能分清楚孰輕孰重，說破了反而會引起你情緒上的波動，可這次考成這樣，你能說和韓岩沒有關係嗎？”
    肖揚慚愧地搖搖頭。不但不能，還全是因為韓岩的關係。之前還自信地覺得自己能搞定一切，現在呢，韓岩沒有搞定，考試也沒搞定……
    “這次就算了，如果下次再是這樣的成績，我會和你家長提一下你的問題……而且你也該知道，如果你真要走這條路，會比平常更艱難，現在的樣子，你拿什麼堅持下去？”許老師再次叩了叩排名表，威脅肖揚。
    “不會了，我保證以後會考好！”許老師滿意地點點頭，放過肖揚。誰知剛出辦公室，各科老師又來找他單獨談話了，批評教育之餘還不忘加以諷刺，說什麼叫你一天浮躁，飄到天上去了，以為自己了不起了……
    等肖揚從不同的辦公室裏回來，原本就因為考試而不爽的心情愈加憋悶和惱怒。就知道拿成績說事，一次考不好就逮著機會諷刺挖苦！肖揚憋著火氣回到教室，在本子上狠狠地劃了“韓岩”兩個字，又撕下來揉成團。
    “許老師叫你幹嘛？”康輝湊過來從肖揚手裏搶過揉成團的紙，慢慢展開。
    “不就沒考好嗎，還威脅我！”肖揚氣衝衝地奪回那張紙，再次揉成團，“別看了，廢紙！”
    “別理他，老師都那樣！”康輝說，“不過我也很好奇，你這次怎麼了？”
    “……沒什麼，發揮失常而已，誰沒個馬失前蹄的時候。”
    “你說的輕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馬失前蹄？這要是高考，你失得起嗎！”康輝突然盯著肖揚，一臉怒氣，“不是因為分手的事吧？你還真跟他玩上癮了？你們就不是一條道上的人，為個那樣的人把自己的前途賭上，你腦子進水了！！”
    “他哪樣的人了？你把話說清楚，他怎麼得罪你了？我警告你的話你忘了？我說過別再讓我聽到你罵他！”雖然自己也很生韓岩的氣，但是聽到別人說他壞話，這是不允許的！
    “靠！你TM吼什麼？還是不是兄弟？我就說他了怎麼了？我就看他不順眼！自以為是，矯情做作，他就一SB！你還要為他討公道是不是？”
    肖揚起身衝著康輝就是一拳，人跟著撲上去，兩人纏鬥在一起，沒什麼章法可言，純暴力蠻鬥。
    “你有種再說一句！”很快就有同學將兩人拉開，肖揚指著康輝說道，其實換作平時，他也不是會為了幾句話和康輝打起來的人，隻是今天本就心情不好，偏有人要火上澆油，罵他也就算了，居然罵韓岩！
    “怎麼了？！”康輝還來不及說話，就被急匆匆趕來的班主任提住，“你們兩個跟我到辦公室來！”
    肖揚鬱悶無比，剛從辦公室出來，不到十分鍾又進去了……
    “肖揚你怎麼回事？剛才怎麼跟你說的，這才過了幾分鍾，怎麼又惹事？你還想不想學了？以為你畢業了是嗎？”許老師氣的不輕。
    “對不起……”肖揚低著頭認錯，康輝一言不發。
    “為什麼打架？你們平時不是最要好嗎，什麼事要鬧到這個地步？”許老師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觀察著他們的反應。康輝斜眼瞪了肖揚一下，心裏嘀咕，最要好的哪是我？有了韓岩他肖揚還拿我當朋友嗎！
    “是我心情不好，就隨便發脾氣，沒他什麼事！”肖揚不想康輝跟著他倒黴，本來就是自己不對。
    看著時間快上課了，兩人又都不說重點，許老師煩躁地揮揮手，“走走走，回去上課，別再有下次！尤其肖揚，你注意點！好好反省一下！”
    總算事情就這樣過去，出了辦公室，肖揚不好意思地道歉，“喂，對不起啊！”
    康輝意味深長地看了看肖揚，“當我瞎了狗眼！”
    “喂！！不至於吧？要不你再搗我兩拳？大爺您消消氣哈！”肖揚搭上康輝的肩膀，無賴地說。
    “肖揚，”康輝從肩頭取下肖揚的胳膊，“你愛怎麼玩怎麼玩吧，以後咱倆，各走各的路！我算是看清楚了，為了韓岩，要你殺了我，你連眼都不會眨一下吧！我康輝算什麼東西？自以為跟你好得穿一條褲子都嫌肥，我自作多情的可以！該說的我都說完了，以後別來招惹我！”以前以為，友情才是最堅固的，沒有東西能摧毀它，就像看過的軍旅小說和武俠小說一樣，同生共死，兩肋插刀，嗬嗬，都是屁話！愛情才偉大，讓人為了它插兄弟兩刀！為什麼早沒看清這一點？浪費了那麼多自以為是的感情？他以為，自己在肖揚心裏，地位和韓岩是一樣的，可惜錯的真離譜！他也喜歡肖揚，隻是不同於韓岩的喜歡，可惜用錯了對象！
    “為兄弟兩肋插刀，為女人插兄弟兩刀！”當初看到這句話時，肖揚還拉著康輝一起嗬嗬了半天，沒想到這話還是真的存在，就發生在自己身上……當初他還憐憫過寫這句話的仁兄，歎他識人不清，如今，是否該憐憫一下康輝，對不起啊兄弟，我就是你沒識清的那種人啊！肖揚在心裏狠狠地鄙視自己，為了韓岩，他還真是把什麼都弄丟了，結果韓岩還不是他的！肖揚的心裏，從未有過的討厭一個人，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人……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果然沒錯！〔韓岩：八嘎肖揚！我如衣服？！你有種裸奔試試啊！！！〕
    吵架什麼的，以為放了學就該忘記了，以後別理我這種話隻是一時意氣用事而已，朋友之間有個矛盾是很正常的事，可惜肖揚想的簡單了，康輝真的不打算再理他，就像陌生人一樣，連看他一眼都不願意！自己真的錯的有那麼過分嗎？肖揚叼著煙沿著街閑逛，不想把壞情緒帶回去，因為還有韓舒貞在，他不想讓她誤會。可惜，壞掉的情緒怎麼也好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