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湖仗劍 第四十二章 曾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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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空獸,型似大鵬鳥,卻大了數倍不止,最大的禦空獸可載十多人。但數量稀少價格昂貴,多數人都用不起。月傾塵這一隻,是為了趕路從藥穀挪用來的,坐上七八人也還偏空曠。而他現在完全沒有心情去作什麼思考,突然覺得自己還是不夠成熟,他迫切的需要師傅的幫助,所以,他說:“直接回藥穀。”
月傾塵對月如笙向來是沒有防備的,所以,直到匕首架上了他的脖子,才真正反應過來,月如笙不一樣了。
“你是誰?”
“我是誰?師兄,你怎麼會不知道我是誰呢?”
“從他身體裏滾出去!”
“真沒禮貌,一個兩個都讓我滾出去,那我還就要搶給你們看了。”心魔邪笑著,把月傾塵的憤怒當笑話看過,說道:“去清河城。”
“你做夢!”
“我親愛的師兄,你就這麼想看師弟身上再多一兩條傷疤麼?還是說,你更希望看見一具屍體?”說著,手輕輕摸上了脖子,撫過那被掐出來的印子,用月如笙的身體威脅關心他的人,這是心魔慣用的伎倆。他同月如笙一般都是自私的,就像月如笙在乎月傾塵一樣在乎著月熾,就是死也要保護月熾,這無關承諾,隻是因為放在了心裏,也就在乎了。
“你敢。”月傾塵眯起眼睛。
“你說我敢不敢呢?”心魔笑著扣上了自己的脖子,他也會痛,但畢竟是沒有實體的心魔,就算身死了也不一定神滅,並沒有太大的壓力。倒是月傾塵的絕望與憤怒帶給他難得的滿足感。
“去清河城!”就在心魔微微用力之際,月傾塵鬆了口,命令禦空獸往清河城而去。
“這才對嘛。”心魔笑著,並沒有撤下匕首,月傾塵的性子他也稍微知道一些,自然不敢放鬆。
仙蹤林距離清河城並不多遠,禦空獸的速度半個時辰也就到了。飛行獸類在大陸之上幾乎成了彰顯財力的標誌,隧各城池中都會布置一座停放飛行獸的廣場,清河城自然也有,因為文武鬥不大不小的廣場幾乎停滿了飛行獸。
禦空獸盤旋著,找不到可以降落的空隙。啼叫幾聲,似乎在告訴那些飛行獸讓出位置。
“公子,非常抱歉,我們這兒實在沒位置了。”聲音似乎引來了管事,點頭哈腰的道歉。禦空獸價值的判斷一是體型二是啼鳴的音色,無論從哪方麵看月傾塵這一頭都算上等,可以養的起上等飛行獸的人家絕對不是他們這小小一個廣場管事可以招惹的。
月傾塵現在也沒有心思去跟管事周旋,直接扔出了兩個字“辦法”
管事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請……請隨小的來。”
管事帶著禦空獸離開了廣場,來到了後頭的一小塊山地。“這兒是備用的,地方空曠,隻是因為樹木飛行獸們大概活動不開。”
“無礙。”說著,跳下了禦空獸,付過銀子,讓它自己呆在這兒,就被心魔不著痕跡得押走了。
兩人一前一後緊緊貼著進了客棧房間,“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你不為難我,我也不會想不開去傷自己的身體。”
月傾塵看了他一陣,最終妥協,你要我做什麼?
“幫我找人,我知道你有辦法。”
“誰?”
“啟明帶著的那個孩子。”
“可以。但是,如果讓我發現小笙受了一點點傷,你就等著給那孩子收屍吧。”月傾塵冷冷的說,吹響了一隻竹哨。
瞬間,不大的房間裏就站滿了黑衣人。
“去找啟明。”
待黑衣人都離開,月傾塵又取出了自己隨身的包裹。“過來。”他一麵對心魔說,一麵摸索著包裹中的瓶瓶罐罐。
“做什麼?”心魔眯著眼睛,有些警惕。
“上藥。”
聽說是上藥心魔才感覺到脖頸處隱隱的疼痛,畢竟軒轅夜是真的動了殺心,手上的力道不可謂不重,之前心想著月熾倒也不覺得多疼,現在一放鬆疼痛感一波波的來。
疼可不是什麼舒服的感覺,心魔也不扭捏,大大方方讓月傾塵給他上藥,他也不怕月傾塵做什麼,畢竟這是月如笙的身體。
“你就是小笙的心魔吧。”月傾塵拿著藥膏細心的抹著,一寸一寸,絲毫不放過。
“是又如何。”
“其實他決定去聖嵐時我就已經知道,這一場劫難,他躲不了了,果然是命裏注定啊。”
“後悔沒有阻止他?”
“不,我後悔沒有保護好他,讓他產生了心魔。”
“哈哈哈,月傾塵,你們也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吧?”心魔大笑,透著鄙夷。“心魔是孤星的命運,這是不變的事實。你阻止不了的。”
“你信命我可不信。”
“不信命?月傾塵,之前那句命裏注定難不成還是我的幻覺?”
“嗬。”月傾塵也笑了,“對啊,命裏注定,我不信,可我卻改變不了。因為改變的契機,是我主動放棄的,這……是我的錯。”
對啊,這都是我的錯。月傾塵苦笑著,繼續為心魔上藥。
“契機?哦,你說的,是那個吧。”心魔笑容加深,也不知想到了什麼。
月傾塵抹完最後一塊地方,收起了盒子,“好了,你可以走了。”
心魔摸了摸脖子,有些曖昧得說道:“不留我過夜啊,不怕我幹些什麼事?”
“滾!別用他的身體做這麼惡心的事!”內力破體而出,直襲麵門。
“哈哈哈”心魔大笑著閃了出去。
“混蛋!”月傾塵一掌拍在桌子上,強壓下洶湧的怒意。對不起,他在心裏默念,俯身趴在了桌子上,左手小臂遮在眼前。對不起,對不起。小笙……對不起。
就像月傾塵對心魔說的那樣,他一直覺得月如笙產生心魔的原因在他,一直的自責導致了他對月如笙越來越放縱,越來越寵溺,越來越……不忍心看他受傷。
曾經的他,嫉妒過月如笙,怨恨過月如笙,心頭有一團火,恨不得引出來,讓月如笙也嚐一嚐什麼是絕望。他意識到自己的對月如笙的負麵情感太過強烈時已經遲了,嫉妒如狂風過境一般撕扯著他的偽裝,揭露著他的內心。
那時候,月霏霏還健在,月如笙還是一個愛笑愛撒嬌的孩子,沒有被宮圍的黑暗所汙染大概也是值得慶幸的事兒吧。
師伯認了月如笙,師傅帶著他去見那個唯一的師弟,很奇怪的感覺,第一眼,他覺得月如笙溫暖的笑很刺眼,那一聲甜甜的師兄很刺耳。十歲的他已經被皇族傷透了,一心想著憑什麼我家破人亡他卻還能笑的這樣開心?
但是十歲的他已經學會了偽裝,冷漠的偽裝自己,適時的親近他,做一個好師兄。太早接觸的黑暗給了月傾塵無師自通的心機。
單純如月如笙,沒有一點懷疑,他一直覺得月傾塵是自己的好師兄,關心自己,一直一直不曾懷疑。
然後,月如笙拜師後的第二年,也是月霏霏逝世的那一年。
那一晚,一道上弦月掛在天際,月傾塵仗著絕佳的輕功穿行於各大宮苑之間,他不想整日麵對月如笙,他不想看見那一張臉,所以他逃了出來,陰差陽錯之間,竟然來到了皇後的鳳儀宮。那一夜,月王不曾留宿鳳儀宮,那個據說是月如笙生母的女人月傾塵遠遠的見過,溫婉可人,所作所為都充分顯示了她是慈母,是好妻子,更是母儀天下的月後。可是誰又能猜的到,那個女人在人後有那樣一張惡心的臉。
那一夜,月王臨幸了一名新妃子。那一夜,月後執鞭狠狠抽打過白日犯錯的宮人。那一夜,月傾塵看見月後進了鳳儀宮的密道,殘忍的對待一名失寵並獲罪的宮妃,那場麵,月傾塵一輩子都忘不了。
月傾塵看的心驚膽戰,那畫麵,帶給年僅十一歲的他太多的震撼。原來密室中漆黑的斑塊是這麼來的,原來獲罪入冷宮的妃子都是……這麼死的。
然後,沉浸在那一抹血腥畫麵中久久無法回神的月傾塵聽到了這樣一句話:月霏霏,你逃不出本宮手心的。還有那個孽障,都給本宮死吧!死吧!
鬼使神差的,月傾塵笑了,然後默默的潛行離開,一句話未曾向別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