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夜沒有回複，他隻是低笑著問心魔：“你以為我會傻到讓你去搬救兵嗎？”
    “你還有選擇嗎？”心魔挑釁到，他不缺膽量，他隻是不想死，並不是怕死，有月如笙給他陪葬，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更何況，若七大惡人真的有心收月熾為徒，就絕不會讓他死，他在賭，賭軒轅夜不會殺他，賭七大惡人不會讓人殺他。
    氣氛有些凝重，似乎連呼吸都停滯了。
    “你在挑釁我？”軒轅夜眯起眼睛，手掌貼上心魔的脖頸，使力。
    “呃。”心魔本能的掙紮，一雙桃花眼直視軒轅夜，然後漸漸的抗拒變成了難以置信，輕微的掙紮變成了劇烈的動作，“放……”
    隻一個字，軒轅夜鬆了手。
    “月……如笙。”軒轅夜有些不確定。
    “咳咳。你想殺了我？”月如笙不知何時變換了出來，捂著脖子說的有些艱難。他看得出來，軒轅夜真的想殺他，不是殺那所謂的心魔，而是他。
    “我隻想讓你出來。”
    “你……”月如笙隻說了一個字，在沒了動作，因為他又聽見了，那個縈繞在他耳邊的聲音，看吧，他想殺了你，他根本不是想救你，第一次捅了你一刀，第二次差點掐死你，這種人，早晚會要了你的命，走吧，有多遠走多遠，報仇，咱們還有機會。
    月如笙推開了軒轅夜，退開了五六步距離，對峙，僵持。
    曾經軒轅夜說過是月如笙要求他動的手，事實上並非如此，當真有那樣的約定擁有月如笙記憶的心魔如何會不知道？那時候的月如笙其實更多的是震驚，震驚於軒轅夜的喜怒無常。為何要遺忘？為何要留下啟明小蝶？他了解啟明，同樣也了解小蝶。他設了圈套，就是為了逃離。那一刀，給他的傷害太深，觸動了他的心，他就是覺得應該這麼做，應該離開。就像曾經……經曆的那樣。
    曾……經？月如笙眯起了眼睛，何時的曾經？果然，丟失了太多東西嗎？他想，卻不驚慌，而是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軒轅夜上前一步，想觸碰月如笙，卻又被他躲開，“軒轅夜，好演技啊。去他的狗屁約定，何時何地？我怎麼不知道？你究竟動了多大的殺心才連內力都用上了？想跟我在一起？想和我要一個孩子？你們皇族人，還會說真話嗎？”月如笙是真的怒了，他們之間的關係維係全靠那最初的口頭承諾，最……沒有可信度的，口頭承諾，若不是有契約，月如笙第一次正麵挑釁時就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若不是那契約，軒轅夜如何會煽情得說出一句又一句。“軒轅夜，把我耍的團團轉，若不是這所謂的心魔，我已經讓你牢牢套在了手心吧？”
    軒轅夜不反駁，僵持著，月如笙的瘋狂和軒轅夜的淡漠。
    風過，刺骨的寒，更冷的，是月如笙的心。
    他不愛軒轅夜，從頭至尾不曾愛過，但是他確實曾經放下了戒心，否則，又如何會被他的一言一語觸動？月傾塵說過，月如笙很單純，他的十六年很黑暗，但是，他的心卻藏得很深，很深，隱藏著他保留在黑暗冷漠下的單純。一旦剝開了他的外殼他就會全心全意對你。月如笙也是真的想去接受軒轅夜，所以他才能在那個人懷裏安心入睡。可是，一切都結束了，心門關閉，再打開，就不容易了。
    “我就說了，這個人，信不得，你偏是不聽。”又一道聲線傳來，半空中，撲楞愣的翅膀煽動的聲音持續了一陣漸漸遠離，一道身影由遠及近，最後，落在了月如笙和軒轅夜之間。彎刀一甩，勾上了軒轅夜的脖子。
    “離他遠點！”
    “師兄。”月如笙輕呼，淡淡的委屈，卻那麼讓人心疼。月傾塵在心裏不知把軒轅夜罵了多少遍，他們師徒三人一直捧在手心當寶的人兒被傷成這樣，他如何能不氣？
    “他是我皇後。”軒轅夜說，毫不畏懼月傾塵那一柄微微一動就能讓他人頭落地的彎刀。
    “現在知道他是你皇後了？他去聖嵐是讓你們欺負的嗎？要他回去？行啊。你讓我捅上一刀，再掐一頓。這要求，可不過分吧？”
    軒轅夜臉色頓時就黑了。
    “月傾塵你別欺人太甚！”軒轅夜那兒也竄出了一人，拿著長劍架上了月傾塵的脖子。
    “軒轅靜，你別弄錯了，欺人太甚的從來都不是我們！你們不把小笙的命當回事，我幹嘛還拿你們當人！
    誠如月傾塵所說，軒轅夜他們不將月如笙的命當回事兒，他也確實不將軒轅夜當人看，在他心中，月如笙並不是單純的師弟，而是他打心眼裏疼愛的弟弟，他沒能力阻止月如笙複仇，但他會盡一切能力，為月如笙做任何事。
    從這一點來看，月傾塵和軒轅靜很像，同樣的，在乎這個弟弟。但不同的是，月傾塵還有師傅師叔，而軒轅靜卻沒有其他人需要在乎了，所以他的心也更加扭曲。
    “也是啊，皇宮那種地方養出來的種，哪裏算得上是人。”月傾塵才不管對麵那幾人臉色多麼難看，難聽的一句一句脫口。
    軒轅靜手上的長劍動了動，冷笑道：“你別忘了，你後麵那個，也是皇宮出來的。”
    “唉，你別輕舉妄動，不然我這一刀下去，他也就死了。”月傾塵說著，彎刀也收了收，在軒轅夜脖頸上留下一道血痕，“沒錯，小笙是皇宮出來的，可他不是皇宮養的。那種地方，也就隻能養出你們這種人！”
    軒轅靜也真是不敢有動作了，隻怪自己氣暈了，怎麼就架上了月傾塵的脖子，如果他的長劍目標在月如笙，那情況也就不至於這麼被動了。
    “靜王爺，我就一平民百姓，你說……死一個我，和死一個皇帝，這結果……你承擔的起嗎？”說著彎刀又緊了緊，血液由軒轅夜脖頸處蜿蜒而下。
    軒轅靜確實承擔不起，不管是從聖嵐還是他個人來說，都承擔不起。
    “月傾塵，祈禱你別落在我手裏吧！”軒轅靜說著，不甘心得撤下了長劍。
    “放心，我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想看見你。”月傾塵冷笑，他對皇家的鄙夷再次上升，更加蔑視那一身豔黃的自私鬼。
    “帶著你弟弟有多遠滾多遠。”說著扯過在他身後站著的月如笙飛身上了禦空獸，三兩下沒了影子。
    軒轅靜也沒想去追，一臉焦急的查看軒轅夜的傷口。心疼之外是憤怒，“你們這十多人都是廢物嗎！”怒斥著，內力橫衝直撞，十幾二十暗衛紛紛重傷吐血，不過他們沒有辯解與反駁，一個眼神都不曾改變，默默得承受。
    軒轅夜似乎完全遺忘了周圍，默默的注視著月如笙離開的方向，“你逃不掉的。”他輕輕呢喃。軒轅夜將月如笙視作自己的所有物，又怎麼可能放月如笙離開？就是死，他也要帶回那具屍體，就是粉身碎骨，他也要將骨灰帶走。想著，唇角帶上了邪笑。“走了。”他揮開軒轅靜的手，收回遠眺的目光，帶頭離開。
    禦空獸之上，月如笙久久不能回神，他不恐懼不後悔，他隻是有些不知所措，因為直覺告訴他，軒轅夜絕對不會就這樣放棄，體內還有蠢蠢欲動的心魔，當真算得上是內憂外患了。
    “師兄，你不閉為我做這些。”
    “說什麼傻話！師兄我還有師傅師叔，還有那藥穀一眾弟子，就是兩敗俱傷也不能讓他再欺負你！”
    “別！”月如笙製止，他懂月傾塵的關心，懂月傾塵的不安，但是，“我和他，脫不開關係了。”
    “那就讓他這樣囂張下去？小笙，他現在可以隨意踐踏你的性命，以後會怎麼樣？我當初就不同意你這樣，因為太冒險了。他這種人……他們這種人，怎麼會在乎你！”
    “你忘了嗎？月國曆史上擁有契約的純血統最後的下場？你叫我怎麼能放心？”
    月如笙沉默，他怎麼會不記得，怎麼會不知道？每一次回憶起那些曆史都讓他心驚膽戰，生怕自己也變成那樣，可是他還能怎麼辦？不回去，他能怎麼辦？若非江湖勢力達不到要求，他又怎麼會鋌而走險去做什麼皇後？可是，他都做到了這一步，還有什麼理由退縮？
    “師兄，如果我……殺了我吧。”月如笙這樣說著，一片雲淡風輕。
    月傾塵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你不會的，相信我！”
    月如笙隻是淡淡得笑，不再說話了。你會答應的，因為我了解你啊，師兄，就像你……了解我那樣。所以，謝謝，還有對不起。
    謝謝你這麼多年做的所有，對不起我……沒辦法回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