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情動·心甘情願 怎的就情意相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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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冉站在二樓窗戶旁,看著那撐傘獨自行走在雨幕中的月牙白身影,險些落淚,如此孤獨……如此無依……如此寂寥……真想過去抱住那身影……
夜,空中時不時的發出一聲驚雷,隆隆作響。雨勢越發的大,竟像是誰家三五頑童拿著水瓢一瓢一瓢的潑水嬉戲。
菊冉站在推開窗站在窗前,看著雨幕中立著的梧桐,亭亭華蓋,身姿堅毅的承受著雨水的衝刷,既不彎腰也不低俯。
猛然一股子疼意自肋骨一點點迸發出來,菊冉皺眉左手撫上肋骨,疼,疼,疼痛自肋骨一點一點蔓延,疼的難捱,饒是菊冉這樣的隱忍也不由得呻吟出聲,像是有千萬隻鋒利的匕首對著自己的骨頭一點一點的刮,瞬間冷汗浸濕了菊冉身上的青衣,豆大的汗珠順著發跡滑落。臉上畫著的精致妝容也一點點潰落,濃厚的脂粉和著汗水順著臉頰滑落。轉瞬功夫,全身的骨頭都像被磨成粉一樣。疼。
一切都來的那麼突然,不過是幾個眨眼功夫,疼痛就難以忍受。頹倒在地上,背靠著牆才得以讓菊冉沒有直接趴在地上打滾。
缺月之毒發作了。
進入在水一方的那天,瓔珞把從少東家手裏拿過來的黑色藥丸遞給菊冉,“菊冉,吃了這顆藥。”
少東家沉默不語,看著菊冉。
菊冉接過黑色藥丸沒有遲疑吞了下去。棋子沒得選擇,不是嗎?
“這顆藥是缺月,一共會發作五次,服藥後,第一次發作時間不定,以後的四次發作就是第一次發作的時間。這裏有三顆解藥,可保你三月內無虞,隻要服用了解藥,毒性暫時就壓製住了。如果你辦事得當,後麵的解藥我會給你,連著服用五次解藥,毒也就解了。如果不得當……那麼第五次就去地府報道吧。”少東家禦銜冷漠的看著菊冉,陰鷙的眸中沒有一點情緒,修長的左手遞上了三顆殷紅如血的小藥丸。
他菊冉何德何能,竟能服用這世間最寶貴、最難解的毒藥。
菊冉顫顫巍巍解開衣衫,撕開雪白中衣腰側的帶子,裏麵一顆嫣紅色的藥丸滾落了出來,幾個打轉停在菊冉腳邊,菊冉抬了幾次手都捏不住小藥丸,最後終於捏起來放到了嘴裏,趕忙和著口水吞咽進去。
疼痛逐次降低,最後消失殆盡。菊冉靠牆坐在地上,渾身濕透了,就像在大雨中淋了一番,脂粉褪去的臉蒼白無色,嘴唇卻甚是紅豔,原來是疼痛中咬破了嘴唇,鮮血滲了出來。
菊冉抬手拭去眼睛周圍和著脂粉的汗水,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第一顆解藥沒了,還有兩顆。還能挨兩次……今日是七月十七,那麼下一次就是八月十七……
翌日,雨不但沒有停,反而下得更大了。
籬越坐在寢殿中凝視著手中的一支血玉笛,唇畔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澀澀的,眸中滿是疑慮,思慮片刻,橫笛唇畔……真的沒有吹出聲音……任憑籬越怎麼用力都吹不響……哪怕是短促的一個音也沒有……
這……
難道自己真的是與菊冉情意相通?她一個女子……自己明明是龍陽……難道龍陽是可以轉變的?可以重新喜歡女子?可是百年來寶國的曆任子孫都是龍陽,都是隻喜歡男子,無一例外……這是寶國頭號秘聞,寶國子孫不得泄露,如有泄露必將引來亡國之禍,所以曆代國主就算是龍陽,就算隻喜歡男子也會娶皇後,妃子,無它,傳宗接代爾。自先主,到父主再到籬越都是一脈單傳。先主風流倜儻後宮佳麗三千,寵卻沒有愛,父主罷黜後宮隻寵皇後也就是籬越的母後一人,可是父主枕畔的玉佩,當年自己偷出來和明月、阿生打賭時候,自己拿著玉佩問了母後,母後說不是她的玉佩……可是父主放在枕畔,日日婆娑……父主不可能喜歡母後,那麼玉佩又是誰的?
籬越開口:“式微。”
屋簷下垂手而立的式微應聲進來,躬身道:“少主。”
籬越拿起桌上的另一隻血玉笛遞給式微,“吹《江南調》”
從柏舟那裏得知了血玉笛的獨特之處,式微聞言明了,橫笛唇畔看著少主眼色一塊兒弄笛。
沒有聲音……
沒有聲音……
這……
式微剪水雙瞳霧氣氤氳:“少主,看來你是不喜歡式微了……”說完在心裏把菊冉和菊冉全家都問候了一遍。看著少主情緒不寧,式微調侃。式微習慣了在籬越麵前調侃,籬越也習慣式微這樣的調侃,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從小就是式微一直近身伺候籬越的,二人親密無間,況且式微本也就是龍陽……
籬越唇畔浮起一抹無奈的笑:“真是戲弄人的東西,偏還是個寶。”
難道真的是情意相通麼?
籬越斂去心中思緒放下手中血玉笛手肘撐桌子閉目休息。看著籬越不言不語閉目而憩,式微放下笛子自動出門站在屋簷下看著落雨成柱。
嘩啦啦啦,嘩啦啦啦啦……
閉目而坐落雨聲反而更加清晰,
驀然的一個念頭湧上心頭……這個時候……不曉得菊冉在做什麼?
想到這裏,籬越有一些煩躁,就算知道菊冉是臥底是匕首,可還是進到了心裏去……
在水一方的她驚豔灼灼,赤足做鼓上舞,引笛踏九宮八卦陣,一曲蕩氣回腸,渾身的菊花香味彌漫,少主俯中的她清新素雅,每日不是看書就是吹笛,素淨、安靜的不像一個頭牌娘子,壽宴的她,風華萬千,一聘三搖……
再也坐不住,籬越起身拿起血玉笛在式微的話語中撐起傘就走,式微說了什麼沒有聽到。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她在做什麼?
撐著傘就走到了菊園那裏,遠遠的看見菊園中有一個人披著蓑衣彎著腰把手中的竹傘的竹柄往土裏埋,再近一點看見竹傘下麵是自己日前栽種的上品“抓月”,淡紫色的花瓣因著一整日雨水的衝刷已經零落的寥寥無幾,籬越快步走過去站在籬笆旁,看到蓑衣裹著的竟是菊冉,心下一動,趕忙走了過去,走得急了,泥水濺濕了袍角。
聽到聲音居然抬頭,麵容上是恬靜的笑,聲音依舊黯啞低柔:“雨勢越來越大了,若是不護起來,這朱‘抓月’就不能活了。”
籬越撐著傘站在菊冉背後看著雨幕中披著蓑衣精心埋著傘柄用傘為一株菊撐起一片寧靜的菊冉,心驀然就軟了,很軟很軟。
埋好後,菊冉晃動了兩下覺得很是牢固,便站起了身,揚眸看著籬越:“這麼大的雨,少主……”
籬越忙拿出手中的血玉笛:“給你送笛子來了,父主既是賜給你我,這支便是你的。”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這個讓自己來看看她再做什麼的借口。
菊冉攤開滿是泥汙的雙手笑著說“勞煩少主先拿著。”說完轉身朝屋子走去,在屋簷下解下了身上蓑衣,放在屋簷下的椅子上,便進屋去洗手。
籬越跟著走過去,把傘和上放在了屋簷下,血玉笛在手裏仿佛燙手的山芋,看見它就好像看見了自己的心意。這樣能檢測人心的東西……昨日自己不知怎麼的就去了書庫找菊冉,還對著她說了甚多話,今日又是這般耐不住煩躁就冒雨過來了……
哎……這……
難道真的是情意相通了?
我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情意相通了?
我怎麼不知道……自己對她生了情意……
我怎麼不知道……
我竟不知道……
菊冉淨手後出來,聽到腳步聲,籬越把血玉笛遞給菊冉,拿起屋簷下的傘轉身就走。看也看過了,該走了。這樣說給自己聽。逃也似的就走了,任泥水濺濕袍邊。
菊冉莫名的看著撐傘離去的籬越,他這是……是來送笛來了嗎?這麼大的雨……原本算計著這三日假期可以多多相處的,不巧的是大雨……昨日預料到了他會去書庫的,便早早在書庫等著他,今日這麼大的雨……沒有預料的是他竟來了……
看著手中的血玉笛,菊冉不敢胡亂猜測……仍舊在在水一方的時候少東家說過的,血玉笛又名鴛鴦笛,非情意相通不能同時吹響,而且一塊兒吹血玉笛會讓雙方的情意更加濃厚……若是自己和籬越能夠吹響,那麼事情可能會好辦一點兒……
現在自己和籬越吹響了……這意味著……這意味著籬越他……他……
菊冉不敢往下想,情意二字對她來說太過奢侈……太過奢侈……
不敢往下想,不敢,怕動了心誌。怕更加不忍。怕就這樣跑過去攬他在懷裏,好讓他的背影不那麼的孤獨,那麼的無依,那麼的寂寥。
拿到解藥、得到自由身才是首先考慮的。菊冉這樣告訴自己,以此壓抑住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