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策在白錦堂的辦公室等了一上午，大有不等到人不罷休的意頭。其實白錦堂的壓力也很大，包局那邊限期破案的命令下來了，加之牽扯到LOTA這個慣犯，媒體也十分重視，一大早就守在門口圍追堵截。眼下公孫策的來意他十分清楚。介紹展昭去白玉堂那裏是想讓他換個環境，沒想到就是換了環境也不踏實，剛幾天就又牽扯上了一樁命案，還是個局裏上下都虎視眈眈的大案。
    “公孫，你現在應該跟進案子的進展，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我這。”
    “昨天他在我那裏就對這個案子很關心，而且怎麼說他也算是現場第一發現人。”公孫策目光毫不避諱地盯著對麵的人，“我這麼做於公於私都沒有問題。”
    “我不同意。”回答幹脆沒有半點餘地。
    “理由。”一股冷空氣在辦公室裏流竄，室內的溫度頓時降到冰點。
    “我不覺得這個案子需要警民合作。”
    “現在不是義氣用事的時候。”白副局長完全激發了公孫策體內咄咄逼人的因子，多年來的共事經驗，公孫策一向善於委婉智取的政策，總能在與白錦堂的交鋒中不知不覺給他挖好了陷阱，悠然地等著對方自己往下跳。而今天白錦堂第一次看到分外嚴肅的公孫策，眼眸裏滿滿地承載了堅持與篤定。
    “公孫，你幹警察這行多少年，難道沒有展昭就不能破案了麼。”他略帶磁性的聲音帶著些嘲諷，但更多的是無奈，話一出口，就開始後悔，尚存的理智讓他意識到情急之下說出多麼過分的話。
    “白錦堂，你別以為都結束了，那事兒根本沒了！”公孫策瞪圓了眼睛，音量也跟著提高了幾個分貝。
    “我特麼的也知道那事兒還沒了！”白錦堂第一次在辦公室爆了粗口，雙手撐著寬大的辦公桌眼睛被憤怒熬得發紅，公孫策的話是侵入神經係統的最後一道防線，稍不留神便把所有的火氣都點燃，不留絲毫。“他自己都做了選擇你還要逼他到什麼時候。”
    “我沒有……”公孫策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半晌才緩緩歎了口氣，道，“最好的治愈不是無視而是直麵傷口的存在，白錦堂，我以為你會懂。”說完把文件摔在白錦堂的桌子上奪門而出。
    辦公室裏靜得連一根針落地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白錦堂雕像般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過了好半天才緩緩拿起的文件，看都沒看就在那份《協助警方調查任命書》上簽下名字，握筆姿勢極為用力，劃破了紙張。
    筆還沒來得及放下，就見一人推門而入。頭又開始疼，太陽穴直跳，敢就這麼闖入白錦堂辦公室的除了白玉堂那個混小子也沒有第二人了。
    “說吧，又惹了什麼麻煩。”
    “沒事就不能來看你？”白玉堂隨手甩上辦公室的門，在白錦堂對麵坐下，盯著白錦堂一言不發。牆上的時鍾指針還有規律地走著，發揮著微弱的存在感。白錦堂心說今天人都怎麼了，一個個的來他這裏打持久戰了是吧。索性低頭自顧看報告，就把白玉堂那麼晾在那兒。
    白玉堂也不惱，從懷中掏出打火機把玩著。蓋子開合，清脆的吧嗒聲有節奏地敲擊著屋內人的耳膜。
    僵持了半小時，以白錦堂落敗而告終，這小子這輩子一定是來討債的，他憤恨地想著，惱火又無可奈何，要知道從小到大冷靜沉穩的白錦堂唯一的弱點便是比自己小九歲的弟弟。簡單來說，古時候有長兄為父一說，可是在白家裏，弟弟簡直就是路西法轉世。由於父親忙工作，白錦堂就自動擔起來照顧白玉堂的工作，結果這個混世魔王一天都沒讓自己消停過。學校裏老師隔三差五就把白錦堂叫去喝茶，逃課什麼的班主任都不追究了，畢竟從小天資聰明，功課從來都是在班裏拔得頭籌。可白小少爺有個愛打抱不平的毛病，哪裏忍得了校外的痞子們的挑釁，上午群架打完了晚上放學接著跟人單挑，白玉堂一邊提心吊膽萬一有個閃失怎麼跟自己那個一心撲在工作上的老爸交代，一邊要瞞著他老人家偷偷給小祖宗上藥擦跌打酒。也虧得那幫前赴後繼不辭辛勞的小混混們的努力，白玉堂高中還沒畢業，戰鬥力就滿級了。
    當然這些跟畢業後白玉堂的所作所為簡直沒法比，不肯循規蹈矩進警局工作，開了事務所，經常做些踩線的事，最後還是對案情有很大幫助沒辦法跟他發火，期間以破案為由間接失蹤了一年，僅靠短信聯係，氣得他差點想動用局裏內部情報網把那小子抓回來。白玉堂是從小開始做了太多出格的事，導致白錦堂的承受神經越來越粗。索性他了解自己弟弟，不會做有悖於良心的事，有自己的原則，所以對他的很多做法，白錦堂多半是縱容的。
    “說吧，是又想我給你開證明還是要進入案發現場的許可。”
    “我想知道展昭為什麼離開警隊。”白玉堂開門見山，這件事自從認識展昭開始，就像一根刺一樣卡在心中最顯眼的位置，不足以疼得無法忍受，卻充滿了青澀的酸楚感。
    “這個我不能告訴你，”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白玉堂第一次從白錦堂口中聽出了無奈的意味。
    “為什麼？”
    “如果你真相知道，自己去問吧。我這個前任上司答應過他從此不再提起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