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還知道回來啊！”養母自從養父出意外之後，性格也就不複以往的溫婉，畢竟一個女人帶著一個乳臭未幹的毛孩子，我小時候也不是個省心的，多方壓力，養母不得不用潑辣偽裝自己，我卻是知道在這層偽裝下那個善良溫柔的女人的真性情。當潑辣成了習慣，養母也接受以這種麵目活下去，活下去才是要緊大事，哪兒來這麼多講究。將就的下場就是今日我這番悔不當初，養我十幾年的陳媽在未見到自個兒孩子大半月的第一句便是響徹雲霄的一個爆栗和一句破口大罵。
    “能不能給我點麵子，後頭有人。”我忍著疼，趕緊示意我媽在席鄴麵前給我點麵子，可惜畢竟不是親生母子，我媽和我完全沒有遺傳學上所謂的心靈相通。陳媽給了我一個大爆栗不夠解恨，接著來了一個，感情這玩意兒還打一帶一啊！抱著頭趕忙往後退，我還打算拿大學畢業證書呢，這打下去，我就真成傻子了。
    “麵子？你裏子都被狗啃了，還顧得上你一張皮！”無情拆穿我的偽善，陳媽不愧是中國狠媽H市代表。看著我媽還再接再厲繼續在外頭鬧笑話，我趕忙扯上我的“挑夫”—席鄴。
    陳媽總算是堪堪收住手，以一種仰視的姿勢猛瞧席鄴，上下打量一番，變臉速度的確跟四川變臉有的一拚，果然女人都是看臉的生物。用百年難得的和藹語氣對著席鄴，“小姑娘長得真俊！”我被陳母一刺激，口水嗆到，“咳。。。媽。。。不。。。咳。。。”上氣不接下氣，我媽闖大禍了。
    我媽一臉了然的模樣，“知道、知道。不就是你女朋友麼！老媽沒這麼不開明，你不過你這女朋友就是太高了點。”我已經完全不敢看席鄴的臉色，我怕他一個怒起，直接把我給滅了。
    我媽到這時候還不忘往我身上再插兩刀，“不過，配你這個矮冬瓜還是綽綽有餘。”
    矮。。冬。。瓜。。。一道晴天霹靂，我已經被劈得體無完膚，“快進來吧。一趟軍訓搞得你跟個烤地瓜似的。”我媽總算是高抬貴手讓我進了屋，而席鄴也一路無言，跟著我進了屋，家裏人就我和我媽兩個，平時不覺著擠。現在多了個席鄴，一下子家裏頭都顯得迷你起來。無視我的兩行清淚，我媽自顧自地說要出去買菜，家裏頭隻剩下我和席鄴兩個，我媽走之前促狹的眼色我隻當看不見，媽，有沒有人說過你為老不尊？好吧，這種發自肺腑的話還是繼續呆在我的肺腑裏好了。
    自個兒老娘連讓人解釋的時間都不給，我也隻能“嗬嗬”一笑掩飾我的尷尬，席鄴進了屋以後，對陳母腦洞大開的鬧劇沒有發表任何意見，知道席鄴的當他根本就不在意陳母的存在，不知道的比如我也就當做席鄴人好了。席鄴在陳母去樂嗬嗬地為招待未來兒媳婦做準備後，也不跟我客套，完全登堂入室，進了我的“閨房”【兒子，你這樣真的好麼】作為房間主人，我也隻好賠笑一同陪著參觀我家百平方米不到的房子，看著席鄴看得津津有味，我是隻當有錢人家下鄉難免好奇，殊不知，我們曾經也是同一個出身。
    席鄴的目光落到了一處，我倒也好奇，還有什麼能讓這位爺掛心的。定睛一看，不過是我小時候的一張照片罷了，上麵的我正好掉牙，一咧嘴都漏風，這張照片是我養父抓拍下來並被珍藏，後來我翻出這張被養父珍藏的照片，也算是對養父變相的懷念。那時候的我沒心沒肺，一如今日，看著這張老照片，總覺得養父喜歡這張不是沒有道理，的確這張照片才是最像我原本的樣子，而不是一味裝作乖寶寶的樣子。
    席鄴盯著照片不放，要是旁人在場，八成都要以為這個人對照片上的人有啥意味不明的感情了，我對自己的想象打了個寒噤。“你很像你小時候。”席鄴沒頭沒腦說了一句。
    “是嗎？我童顏。。。哈哈。。。”打著哈哈，從席鄴的手裏搶過我的“玉照”，小時候和現在都沒啥變化，這也是個不所謂不讓人心痛的一件事，尤其自個兒小時候皮事兒就沒少過，出門老是能碰上老熟人，一見麵便是那句“你一點都沒變”接著跟你回憶你不想麵對的曾經。
    轉移話題，“席鄴你這次回H市是幹啥來的？”這個問題一直困擾我很久，沒有其他熟人，也沒有家裏人，一身輕鬆地來了，這樣的席鄴就像去了趟踏青。
    “拜訪故人。”席鄴依舊不多話，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本能地覺著這句話的背後是主人深深的思念，十有八九是個很重要的人物，誰沒有過去？我若沒有曾經也就不會有現在了，突然有點想回孤兒院看看。
    “陳凡安！”外麵一聲銀鈴般的脆響嗓音，還能有誰，我的青梅竹馬—隔壁家梁叔女兒梁嵐嵐。說起這位小姑奶奶，今年十七，倒是跟席鄴同歲。小姑奶奶一家是我打小的鄰居，梁嵐嵐跟我倒是有些同病相憐，她媽當年跟一個外地人跑了，再也沒回來，梁叔對這樣的女人也就沒啥感情了。可憐梁嵐嵐打小就沒了娘，性格跟著梁叔，活活一個假小子。對著這樣一個不像女孩子的女孩子，我也是無感，小時候，基本上兩家訓小孩都是此起彼伏，我們之間有著深深的革命友誼。
    “匡匡匡”在我們家門被這丫頭拆了之前，我趕緊把這丫頭放進來，這丫頭從小就不是個安分的，有這麼個“鄰家小妹”呆在身邊多年，我到現在還沒改變性取向也是個奇跡。梁嵐嵐進我家就跟進自家沒啥兩樣，這小妮子完全沒有什麼“來者是客”的概念，當然，小爺我也沒有。【。。。不懂的同學請切換到受第一次到攻家】
    “梁嵐嵐，你摔門輕點！”我見小妮子衝進來，忙不迭提醒。“哐當”我們家門板脆弱的身板啊~“進來叫你當心點，每次都不聽。。”這丫頭一點記性都沒有。。“哇——”一聲尖叫差點沒把我家的屋頂給掀了。“啪”我一個如來神掌一把打在這丫頭腦後勺，“發什麼神經。。。”這丫頭真是越來越變本加厲，我朝著她流著哈喇子方向看過去，就看到席鄴一臉震驚的站在那兒。這丫頭花癡的毛病是無藥可救了。
    就算很丟臉，我還是不得不向席鄴介紹我的“青梅竹馬”—梁嵐嵐。“席鄴，這丫頭梁嵐嵐，屬性不明，智商欠佳，性格暴躁，時男時女。。。”梁嵐嵐在我背後狠狠掐了一把，就算你掐我，我還是不會替你打圓場，一臉的哈喇子趕緊擦擦。
    “你好，你好。。。”梁嵐嵐伸出瓜子，企圖揩油，席鄴八成是看到梁嵐嵐一臉的哈喇子，沒辦法說服自己讓梁嵐嵐靠近。誰料，梁嵐嵐這女人人生就沒有放棄的時候，一把抓住席鄴白嫩嫩的大手，又摸又掐，這猥瑣程度，我在一邊深覺丟臉。
    “好了好了。。。放手，你個女人。”總不能讓席鄴到我家第一天就貞操不保，我看準時機掐了一把梁嵐嵐，這個不要臉的女人還依依不舍地不願放手。“我叫梁嵐嵐，小名嵐嵐，當然你可以叫我嵐嵐，一般人我可不會讓他這樣叫我的喲~”言下之意，隔壁家老王，樓下的柏阿姨，超市小張都不是一般人對吧。我對梁嵐嵐的不要臉程度再次感到汗顏，說謊不打草稿，牛皮都吹到天上去了。
    “席鄴。小安的大學同學。”席鄴一句概括這樣混亂的情況，這範兒，兄弟，不愧是我哥們兒。我和梁嵐嵐就跟個兒沒長大的孩子，老是招搖，上到人脈關係，下到吃穿住行，梁嵐嵐損我一句，我必反擊三句，無疑，席鄴讓我很有麵子。
    梁嵐嵐看我一臉嘚瑟，這次倒是難得沒當場炸毛，一臉含羞帶澀的淑女狀，我看著，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我是小安哥哥隔壁。。。”梁嵐嵐溫婉地挽了我的手臂，媽呀，雞皮疙瘩從指尖一路蔓延到我全身，這丫頭不帶這麼嚇人的，席鄴不說話，隻是一臉高深，盯著梁嵐嵐挽著我的手臂不放。實在受不了“人妖嵐嵐”，我閃身脫離她的桎梏。
    “嗬嗬。。。席鄴，嵐嵐這個人就是這樣，喜歡開點玩笑，平時沒大沒小的，個性跟個男孩子一樣。。嗬嗬。。。”尷尬的自我介紹到此結束，梁嵐嵐完全都已經樂不思蜀好麼？話鋒一轉，“梁嵐嵐，你沒事跑我家幹嘛？”
    梁嵐嵐好不容易從恍惚中醒過來，聽聞我此言，再次回到了她“放蕩不羈”的做派，往沙發上一躍，我就看見一隻豬飛過，梁嵐嵐的體型真是越長越膘，可憐為我們家做出多年貢獻的沙發，“愛卿跑到西天取經，朕自然要一番慰問體現朕的仁德。”美名其曰慰問，如果說我去B城讀書第一號反對人物是我媽，第二號人物非梁嵐嵐莫屬。別想歪，梁嵐嵐跟我清清白白，這小妮子高考落榜，本指望我呆在H市，好提拔她一把，這下可好，我一跑就是幾千裏，就剩她一個人獨擋她爸的怒火。翹著蘭花指裝哪門子娘娘，“起開，挪塊地兒。”站著說話腰疼，我走到她旁邊，一把甩開她的肥蹄子。
    席鄴在一旁看著不動，來者是客，陳母好生交代，我也不好當聽不見，招呼席鄴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