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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間種種的誘惑,不驚不擾我清夢。。。”耳機裏傳來悲切的聲音,正一如我此刻的內心,席鄴的突然而至對我而言,隻有驚沒有喜。還盼著軍訓見了半個多月的男人營,能在火車上有場不期而遇的“豔遇”,結果隔壁的一眾姑娘對著我對麵的席鄴,含蓄的暗送秋波的,更有甚者,就差沒留哈喇子了。誰說女人含蓄?女人猛起來,我這等男人一律被甩到十萬八千裏。我帶著耳機,鬱悶的心情坐上了這輛本該是“愉悅的旅行”。
    我的內心再一次無限憤慨之際,耳機突然被人拿掉,我一轉頭,便看見席鄴眼角彎彎,總覺得席鄴生得好,但生得好的人並不在少數,但這份風情卻不是誰都能有的,妖而不媚,豔而不俗,帶刺的薔薇雖然惹人欲摘,但若要摘下一朵,其代價就是忍著刺手的疼痛。席鄴的好看就是一種鋒利的美感,強悍又絕豔,矛盾又和諧,刀刃上的美豔,就這樣直直紮進我的眼裏,留下磨滅不掉的印象。
    將口水咽下去,我問了一個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必問的白癡問題,“幹嘛?”席鄴比我想象中還要無恥,“你不理我。”其實,一個大男人這樣矯情本應該是一件讓人起雞皮疙瘩的事,但席鄴總帶著一種理所應當,讓人也就順其自然。
    本應該尷尬的人由席鄴變成了我,感覺麵上一熱,“哪有?”幹笑兩聲,這種類似撒嬌的聲音真的是從我的嘴巴裏發出來的?
    席鄴也不說話,微挑的丹鳳眼定定看著我,白皙的麵容,尖尖的下巴,被美色迷惑,我暗自惋惜,這丫要是少個東西,Z大內部一定是血雨腥風。窗外的風景飛逝,良久,席鄴總算是別開了目光,我也跟著舒出一口氣,這丫著實嚇人。
    話題都開始了,總不能就這樣結束。席鄴不說話隻是一直把玩手中的那隻可憐的手機,一時沉默,小孩子鬧脾氣,畢竟比他大兩歲,我隻得硬著頭皮去哄。又是我主動,上輩子真是欠了他的,“席鄴。。。”我斟酌用詞,未成年人的心理總是該死地脆弱,“你也去H市。”隔壁姑娘鄙視的眼神能不能不要這麼明顯,我全都看到了好麼?盡管我問了個的確算不上高明的問題。檢票站的叔叔阿姨表示自己絕對盡職盡責,每一張票子都是看得清清楚楚才放人的。
    席鄴依舊沉默,這樣的傻問題真的沒有什麼回答的必要。席鄴守住了被隔壁姑娘鄙視的底線,繼續折磨他的手機。
    感覺到了手機兄的帶淚的控訴,本著人道主義精神,我再次出擊,“席鄴,你老家也是H市的?好巧哦。”
    巧?如果專門為了陪一個人也可以定義為巧的話,那世界真是無巧不在。好歹晾了小安這麼久,席鄴還是很給麵子地“嗯”了一聲。話題又再次打住,作為一個文科生,不善辭令,我也表示很無奈。
    “你老家在哪兒的啊?我家住海灣區,你家哪兒塊的?”成,八成要把我當戶口調查的,小心伺候著這位爺。席鄴恍惚,就當我已經腦洞大開,編出類似他家已經由於海平麵上升被吞沒的無語理由,他輕聲回答,“檣緯大道。”兩眼鎖定著我的臉。
    車窗外麵風景在移動,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哦,那塊啊。現在都居民樓已經拆遷得差不多了。”檣緯大道自從我上初中時起,被市政府大力開發,曾經一個清靜幽閉的地方早已經化作了城市繁華的一景,而那裏卻是我出生起得到最多的地方。我的名字,我的小夥伴,親如外婆的老院長,漂亮的小艾—我的初戀,很多很多。。。
    一句“檣緯大道”讓兩個人都陷入了回憶,如果一個人的思想可以實體化,我會驚愕地發現我們的回憶內容居然有如此多相同的地方,隻是我的回憶裏有好多人,席鄴的回憶裏滿滿都是我。
    席鄴見我晃神,雙目炯炯地盯著我,用一種期待的神色,希望我能給出一個他盼望已久的答案,然而世界總不能朝著我們想要的軌跡乖乖聽話,我們總是要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扯著它,但世界的力量太強亦或是我們的力量太小,總是被它扯出了我們原來的位置,這也難怪我們總會在世界的某處迷茫著,失去了方向。
    我平淡的反應並未給席鄴任何所謂的驚喜,席鄴的眸色終是黯淡下來,“那你那套房子是?”腦回路總算回到正常,我及時拋出了疑問。
    “我自小在B城長大。”席鄴興致缺缺,不知道又哪裏惹到他了。
    “你家人現在都在B城?”直覺感到不對,B城長大,那意味著他的家裏人十有八九都應該在B城,檣緯大道附近已經都是商業區了,哪裏有住人的地方?
    “嗯。”席鄴的一句話證實了我的猜想,所以這意思是?“那你在。。H市。。還有熟人麼?”一定要說有一定要說有。。。我向上帝祈禱,不知道上帝老人家是不是網開一麵,我依稀聽到了“是。”
    呼出了一口氣,還好還好,躲過一劫,表麵功夫還是要做做,一掌拍上席鄴的背,“兄弟,既然都是老鄉,怎麼不早說?”一副自來熟的樣子。席鄴看上去好像也不排斥,任由我的爪子搭上他的肩膀,眉目含笑,溫情的樣子讓隔壁姑娘的哈喇子都流下來。
    以下是隔壁姑娘的各種缺乏邏輯,完全屬於女人這種詭異生物的腦部活動。
    ---小攻好妖孽。。。小受好呆萌。。。
    ---旁邊那個矮子【你這樣真的好嗎?】感覺蠢萌蠢萌的~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我們這些單身狗一直狗下去~媽媽,我要回家~【—。—你不就在車上麼?】
    ---被這世道的狗男男給戳瞎了眼。
    “記得到時候找我吃飯啊!”吃飯可以,能幫忙買單就更沒話說了。席鄴嘴角噙笑,會一直找你吃飯的。“好。”眼角彎彎,乖乖的樣子讓我差點把持不住,變身怪蜀黍。
    B城到H市的距離跨越了小半個中國,作為大中華的一員,我又何曾不知中國疆域遼闊,於是乎,在火車的無盡顛簸中,我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跟周公女兒來一場長達數小時的“神交”,迷蒙中脖子好酸,往旁邊靠靠,靠在了一個溫暖的物體上,嗯。。。舒服多了。
    睡夢中,沒有美若天仙的周公女兒,亦沒有怪力亂神,或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夢見了那個孤兒院,小小的院落,嘰嘰喳喳的孩子們,作為裏麵的頭頭,小時候孩子王的我特別受歡迎。指揮著“小猴子”當衝鋒,小壯補上,那個胖子給我當掩護,那個胖子。。。那個胖子。。
    席鄴本是覺著有些乏了,剛想睡下,便被一句“死胖子,給我打掩護。。。”含糊不清的話語若是旁人怕是隻覺得好笑,席鄴聞言一怔,屏住呼吸,怕是錯過了這句。席鄴盯著身旁人的睡顏,伸手撫上去,內心的失落這一刻都被徹底填滿,你呀,總是這麼壞,可這又怎麼辦,我總是這樣被你吃得死死的。
    陷入感情的人總是盲目的,盡管麵對這樣一張非洲難民臉,席鄴依舊能從昏暗燈光下黝黑的一團陰影中找到這個人的眉,這個人的眼,這個人的鼻,這個人老是撅起的嘴。憐愛又暗暗咬牙這個人的遲鈍,你呀,什麼時候才能認出我呢?
    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倚在席鄴的肩上,怪不得晚上睡得這麼舒服,我倒是沒有太大感覺,都睡過一間房了,差點都睡到一塊了,這點算什麼。可旁邊姑娘早就炸開鍋了,火車一共才多大,東廂動靜西廂又怎麼會不知呢?依稀聽到“小受”、“小攻”、“滾床單”等字眼,後知後覺才知道說得是我倆,咬碎我的後槽牙。麵上感覺有些熱,世風日下啊世風日下。。。
    被姑娘們的動靜吵醒的席鄴迷迷糊糊睜開眼,姑娘們一見席鄴醒了,明顯聲音降了不止一個分貝,被完全無視感受的我也就認了,我更擔心席鄴聽到這些個“不雅”用語。剛剛百度了一下,我的世界觀再一次被扭曲,“小受”作為下麵那一個,作為一個男人,這真是奇恥大辱,而我和席鄴相比,好吧,不得不承受,我比較傾向於。。咳咳。。總而言之,席鄴沒聽到就好。
    總算是火車到站,我拎著大包小包尋找老娘的懷抱,忽視了身後一身輕的席鄴,我也沒太在意,總有些人喜歡“裸遊”,這個詞八成不符合現代漢語詞典用詞規範。席鄴步步緊跟,直到出了火車站,席鄴還一直跟在我身後,我這才有點危機感。
    “席鄴,你怎麼還不回家?”語氣盡可能溫和,不能被聽出來我在趕他。
    “我家在B城。”席鄴再一次重複了火車上的對話。
    “你不是有熟人?”我不死心,這個人口口聲聲地說過這句,我還如釋重負來著。
    “有啊。”席鄴笑眯眯。總覺得這笑裏帶著什麼,我趕緊跑路是為上策。
    “那我先走了,改明見。”趕緊跑路,行李箱卻被人抓住了。不用看,便知道後麵的人果不其然出幺蛾子。
    “你不是有熟人麼?”言下之意,“幹嘛纏著我?”我要趕緊回家找我媽,快放手啊,混蛋!
    “我的熟人就是你啊。”席鄴一句話成功將我打下十八層地獄,就知道,這小子沒安好心。
    “你。。。”我竟無言以對,席鄴仍舊不為所動,看起來吃了秤砣鐵了心。
    於是乎,出現了以下場景,席鄴提起了所有行李,而我一身輕鬆,活像新娘省親回門,隻不過當事人當然是渾然不覺了。而陳母第一次見到自家兒子回家就是如此光景,見到老媽立在門口,思念決堤,我興奮衝過去,一個爆栗磕在頭上。媽,你果然不是我親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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