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心無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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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文忠房裏的人都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高夫人更是急得上氣不接下氣,癱坐在太師椅上,一手捂著心口大喘氣,一手指著在高文忠跟前又是倒水又是扶起身來咳嗽順其氣的高京,對著身邊的陪嫁丫鬟桂姨哭啼不止,“前幾天還好好的,眼看著這老爺就要好起來,可哪知今日卻是急轉直下的情況,也不知到底是誰那麼狠心想要害老爺啊!”
高文忠聽到她這麼說,心中更是氣憤,一口鮮血噴薄而出,卻是說不出什麼話來。高京知道高夫人這不過是在指桑罵槐,麵上是羞憤難平,卻也不多理會,一心放在高文忠身上。
蘇孟清急急忙忙地奔進房中,探了探脈搏,正色道:“沒事兒,高老爺這是有好轉的跡象,身體的髒血都被吐了出來就是離好不遠了,這一下子似是有些猛烈,怕是身體要撐不住。”
說著,就從袖中抽出隨身攜帶的銀針,一麵施針,頭也不回地對著站在旁邊麵帶潮紅的柳兒吩咐道:“柳兒,去我房裏取我的藥箱來。”
聽蘇孟清這是治療期間會出現的正常現象,高夫人和身旁的蘭姨都是一驚互看一眼,很快便又做正常神色,不動聲色。
又聽見身後一群老老小小男男女女的聲音,聽著就心煩,遂不耐道:“施針探脈需要清靜,若是你們在這樣吵鬧下去,我一針紮錯地方丟命的可是你們的老爺。”
此言一出,人們很快就安靜下來,高夫人從位子上站起來對著一群下人揮揮手不耐煩道:“你們都下去,該幹嘛幹什麼去,等待會老爺醒了還要你們伺候著呢。”說完又對著蘇孟清的方向賠笑道:“蘇神醫,你看他們都下去了,這下你可以好好施針了吧。”
蘇孟清不耐煩,聲音又冷了冷,道:“你也出去。”
高夫人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就要離去,出門前還不忘剮一眼高京,高京正對上她的目光,那目光似是有憤恨,有暢快,更多的是嫌棄的鄙夷。高京其實一直站在離她一米遠,沉默不語,站了會也摸不準這神醫的盤算,待高夫人出門後也作勢就要離去,卻被蘇孟清柔聲叫住。
“令尊其實已經在漸漸恢複了,而今日根本就不是什麼正常的現象,而是中毒的跡象。”蘇孟清將雙手浸在熱水中洗去施針時無意間沾上的血汙,冷靜地說。
高京坐在方才高夫人所坐的旁邊的太師椅上,看著麵前窈窕的靜女,心中波瀾起伏,想著反正如果對方想弄死自己簡直就和掐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何況對自己知之甚詳,自己若是再這麼打著太極,倒顯得小家子氣,索性坦白相待。
正欲開口就憑著習武之人極好的耳力聽見有腳步聲,仔細辨認著不敢肆意開口。
果不其然真是有人,隻見柳兒提著藥箱,氣喘籲籲,也沒顧上規矩地就拍門闖了進來,看了眼發呆的高京,又看了看側對著他坐在床邊的蘇孟清,愣了愣才開口道:“蘇神醫,藥箱給您拿來了。”
蘇孟清取下高文忠額頭的白色棉布,扔到床案邊木凳上放著的銀盆裏,柔聲道:“有勞了。對了,我自回來便沒有見到素水那丫頭,害得我一人好一陣忙,也不知她去了哪裏,你可否去幫我尋她,若是尋著了,便告訴勿要在外玩得忘了正事。”
柳兒因為早年父母親均是病重而亡,又沒錢治病,才被賣進高家,自小便是對醫者崇敬得很,更何況眼前站著的名滿天下的神醫,如此神醫竟然不嫌棄自己還讓他去尋她身旁的近人,更是滿心高興地應承下來。
確定柳兒已經走遠了,高京才開口道:“自從前幾日父親把家中大小事務都交給我打理之後,父親的膳食、醫藥都是我嚴格監督的,藥也都是我自己煎的。”
打量了一眼對麵正低頭看著藥箱裏各種瓶瓶罐罐的蘇孟清,抿著嘴不說話。
被這樣看著的蘇孟清心裏很不舒服,冷笑一聲道:“在這高府,你最不該懷疑的人就是我,我有我想要的,斷不會害你,但如果我想害你,你又能奈我何?”
高京心下一驚,忽又覺得心神開闊,心想,不愧是醫名滿天下,妙手蘇孟清,十歲闖江湖的女子,果真不是一般的女子。
他笑道;“我信你,自然信你。除了信你,別無他法。”
其實蘇孟清還是挺在乎高京信不信她的,聽他說信自然是開心,可聽到除了信你,別無他法八個字倒像是自己拿了什麼去威脅他似的,他很不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