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止步中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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擱下手中的茶盞,看來是要等著離席的時候向這位君侯詢問下這茶的出處了,茶的味道很是清淡,不用擔心會和藥性相忌,估摸著這下就可以避免和小人兒在飯桌上時時會上演的苦苦相爭了,也難為了府上一幹廚子們了,為了碗湯鑽研食材火候,山珍海味的倒換,窮盡畢生所學,卻還是不能討好的自己挑剔的雇主。
其實要說是,也是自家的小人兒更是辛苦,因為體質的的問題,就已經需要三緘其口,忌諱這個忌諱那個,再加上有時候需要顧忌藥性,所以從小到大,好多的時候就隻能可憐巴巴,眼睜睜的看著別人家的小孩子放肆的亂吃一通,自己隻能回家喝藥,偶爾,也隻有吃些精細的小點心小家夥才能又胃口大開。
但是江南蘇家最講究自製力,點心這些細碎隻能是飽飽口腹之欲,哪裏能真的有什麼好處,所以蘇須信總是管教著從不讓小家夥多碰。
看著自家小人兒癟癟嘴,到底是隻剩可憐巴巴。
反倒是修越,雖然說是不曾有自己的娃娃,可倒是對於和孩子相處比自己來事多了,他可是不管自己的這些套路的,有時候是很新鮮的藥糖,有時候是小人兒覬覦許久的冰糖葫蘆,有時候是漂亮的人偶,還有的時候是小人兒最愛的小點心,所以離開了自己小人兒最親近的人就屬他了。
伸手想要再添一杯茶,但是似乎有人搶先了,“多謝。”蘇須信微微點頭,收回手攏在袖子裏,並不想和來人有過多的交集。
“是青釉的榮幸。”來人正是洛青釉,仍舊是翩翩貴公子的模樣,但是偏偏蘇須信就是不吃這一套,心存忌憚,也是好像是知曉蘇須信的客氣有禮下是對自己的顧忌,洛青釉的姿態放的很低,笑容不變的在蘇須信手邊的位置上坐下。
茶香好像也被身邊不速之客的氣息衝淡了,隱隱的有著一股殺意,不對,這股氣息好像已經潛藏在自己身邊很久了,全全的被縈繞在自己身邊的茶香衝淡,這茶?抬頭,正對上手邊人的目光,仍舊是讓人厭惡的滿眸笑意滿滿。
“但飲無妨。”手邊之人似乎是好像能夠窺探自己的內心,有一次道中心中所想,蘇須信別開眼,目光落在遠處。
“你到底是何用意?”蘇須信的問題沒等到回答,回廊外急匆匆地走過來的近身侍從,龍沐謙跟敬酒的人打個招呼,敬酒的人看著臉色不好的侍從,識趣的走開。
“侯爺。”侍從的手臂順著衣袖成串的滴著血,唇色青紫,龍沐謙迅速的在他的幾處穴位上運氣內力點了下去,招手讓人來清理幹淨沿途滴落的血跡。
“看不見本候在宴請賓客嗎,闖入這裏是怎麼回事?”侍從的臉色在止血後,終於有所緩和,還是挺直身子站著,“五王爺終於還是有動作了,但是派去的一眾兄弟全都沒了。”
席上一瞬間就安靜了,“太子何在?”龍沐謙聲線平穩。
“一切都好,料是五王爺顧忌著病榻上的那位,還不敢太過放肆妄為。”揮手,讓人將受傷的侍從攙走,龍沐謙的臉上蒙著冰霜。
宴席在緊張局促的氣氛下,中斷結束了,蘇須信身後是亦步亦趨的洛青釉,拐過一個角落,蘇須信停下步子,後麵果然跟著是這個陰魂不散,猛然一拂袖,蘇須信加緊步子走出君候府。
眼見著花須信加快了腳步,自己這樣追上去太過引人耳目,洛青釉定了定步子,整理了下衣裳,轉身反倒是向著另一邊走了過去,他來的主要目的可不是這個,但是這倒也算是一項讓人心情愉悅的意外的收獲,足夠他接下來得要去見見他的那位主要目的呢。
另一廂,馬車裏,蘇須信有些疲乏的閉上眼,揉了揉額角,江北洛家早也是有所耳聞,畢竟是近年來迅速興起商賈之家,生意場上難免也有所交集,倒是洛青釉,偏得還是從前不受寵的庶子,幾年前還名不見經傳,最近便就突然聲名鵲起,也算是振興了洛家的經商之路,挽救了歲月消磨裏正在衰退的洛家。
坊間裏的閑言碎語,即使是身在城郊的莊園內蘇須信也曾有所耳聞,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位洛公子偏就好了上自家,最麻煩的是,再想想席間的諸般種種,不知這洛公子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呢?有些頭疼。
罷了,此事暫且還與我蘇家並無關聯,我自是無須過問,隻待得由著事情繼續往後發展往後便可知曉答案,隻是可惜了,沒等得問一下宴席間喝的那茶。
修越府上來接的人,倒是穩當,馬車很快就停下了,“到了嗎?”撩起簾子的一角,隱約的寒芒閃過,一把劍便橫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再看看馬夫一早便就不知所蹤了,“大意了。”兩指並攏推開脖頸上的劍,重重的歎了口氣,“罷了,便就隨你走一遭,去見見你家主人。”
再次坐進馬車裏,蘇須信由得來人撕下條黑布蒙住眼睛,馬車輕晃,嗯,看來這駕車的到底不是熟手,就這方麵還真真是‘術業有專攻’。“到了。”聽得這一聲通告,倒也不避嫌,不帶一直看守在身邊的那位有所動作,蘇須信這下自己動手扯下眼上纏著的黑布,抬眼便是洛家的別院,一下子倒是解答了自己之前心中的疑惑。
別院倒是有滋味,曲徑通幽,蘇須信跟在那人身後在曲曲折折的回廊慢慢地走著,遠遠的看著遠處的亭子裏人影蕭條,雖是已值深秋,天氣頗為寒涼,但是中間那人卻是披著件披風斜斜的靠坐在石桌上。
幾步將近,臉輪漸漸地清晰,“五爺。”對著涼亭中間的人喊了一聲,蘇家子孫不參與朝堂之事是祖祖輩輩都謹遵的教誨,但是禮數不能少,這更是規矩。
“五爺?”輕的一聲冷哼,“我未冠王姓,倒也擔得起蘇公子這一聲五爺。”
五爺向來陰晴不定,喜怒無常,蘇須信微微抱拳,且隻當做是行個禮,並不做任何多餘的解釋說明,不管是任何時候,隻要是急於解釋,必定會越說越錯,既然說得越多錯的就越多,那又何必多費口舌,挺直身子站著不多言語。
隻當是看不見蘇須信的舉動,楚繼岸隻低著頭細細的撫摸著自己的手指,柔柔的磨蹭著指尖,撥弄著微長的指甲,聽罷來人在耳邊的低語,嘴角抿起來,笑了起來,“蘇公子倒是對我這位侍衛放心呢。”
“既然能在須信毫無察覺的時候除掉馬夫,那麼想必要取走須信的性命,怕也隻是五爺的這位侍衛彈指一揮的事,既然未曾索取須信性命,那麼看來這隻是一次別致的邀請了。”蘇須信不在意這番語句間的諷刺意味。
“蘇公子倒是深明大義,坐下吧,”手隨意一指身邊的座位,蘇須信撩起衣袍未做推辭的便就坐下了,“我這裏沒酒沒茶,禮數不周,還請蘇公子不要嫌棄,不要怪罪我禮數不周。”
“蘇某素來不沾酒,也少會喝茶。”
手指在石桌的桌麵上輕叩,指甲在石麵上滑動,低低的刺耳的聲音,“是嗎?那先前的宴席上蘇公子倒是很給我三哥的麵子呢。”
“五爺抬舉,隻是這些個應酬之道,蘇某還是知曉的。”四兩撥千斤的挑開問題重心,雲淡風輕的回應。
“蘇公子是明白人,就不要再在這裏跟我繞彎子了,你應該知道我找你意為何事。”側過頭瞥了眼蘇須信,不見他有什麼異樣,楚繼岸繼續低頭隻顧看自己的一雙手。
“朝中局勢動蕩,這眼下是連帶著生意也跟著不好做了,猜不透這局勢的走向,人人都藏著掖著不敢輕易的下賭注,隨意的押在哪個大人身上,江南最近打碼頭下水的船隻都少了。”蘇須信嘴裏說著,卻是抬眼看了下天色,有點暗了,本的以為宴席提前結束了,就可以早早的趕去修越府上接回兮陶兒呢,這下子又被耽擱了。
“那蘇公子可有想好呢,你有沒有想過要不要冒這個險呢?”抬手,接過侍從遞來的熱毛巾,輕拭指尖,“再去換條來。”
“蘇家世代謹遵祖上的傳下的規矩,不事黨爭,不涉朝政。”蘇須信站起身,“時候也已不早,蘇某告辭,將來不論在位的是哪一個,我蘇家必定都會做好一個為民者應做的。”
身邊的侍從手腳麻利的已經換上了一條新的熱毛巾,楚繼岸接了過來攥在手裏沒有繼續動作,“那看來蘇公子這是已經做好選擇了。”
“是。”
“但是蘇公子應該要知道,在這看似平靜的漩渦之中,是沒有人能夠做到真正的中立的,更何況憑著蘇家的財力,蘇公子今後真是需要多加小心啊。”
“蘇某在此謝過五爺的勸誡。”還是那個身手不俗的侍衛送他出別院,一路無語,隻是到了門口。
“蘇公子本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