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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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默攸是雲昊川的親弟弟,比雲昊川小一歲,在所有兄弟之中和雲昊川關係最好,就算從小被雲昊川欺負過不少,雲默攸也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更喜歡和雲昊川親近。
但是,某一天,雲默攸告訴雲昊川,他不想僅僅隻做兄弟了,他要做雲昊川的愛人。
雲昊川被驚嚇不小。
雖然雲昊川和秋江在一起之後就出櫃了,但是出櫃不代表他就能接受兄弟之間的亂|||倫感情。
雲爸雲媽對於雲昊川出櫃的事什麼都沒說,雲昊川自然不想再讓他們受什麼更大的刺激。
所以,好不容易休長假回家一趟的雲昊川隨便找了個借口跟雲爸雲媽告別再沒告訴任何人就打算離開家。
雲默攸因為把一份重要文件忘在家裏而急急忙忙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雲昊川提著行李準備出門。
現在的雲隱和那時候的雲默攸很像。
隻不過,雲隱顯得更加冰冷,更加恐怖。
雲昊川也感到了心底比那時在雲默攸麵前更加讓人畏怯的寒意。
雲昊川覺得自己的汗毛都被那股寒意給炸起來了,使得他差點無法維持臉上的肌肉而顫抖。
“你就那麼迫不及待想從我身邊逃開嗎?”
雲隱目無表情,一字不差的重複一遍剛說過的話,將雲昊川從記憶的泥沼裏拉了出來。
雲昊川牙關緊了緊,深吸一口氣,雙眼合起然後很快張開,那因雲隱的話而產生的動搖在雙眼張合的時間裏完全隱藏了起來,臉上一瞬間流露的隱忍也很快成了平靜,他抬手按上雲隱扣住自己肩膀的手:“胡說什麼呢……你弄疼我了。”
沒能把對方的手扯下來,但對方的力道在他說痛的時候明顯放鬆了。
“雲隱……你這是怎麼了?”
墨陽忍不住出聲打斷兩人之間氛圍古怪的交流:“你……你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那時候你明明就……”
“和你有關係嗎?”雲隱冷冷嗆聲,眼睛始終盯緊了雲昊川,沒有分出一絲一毫目光給這個自稱是他舊友的意思。
墨陽臉頓時麵如死灰:“雲隱……你果然恨我……我……”
“我說了,和你沒有關係。”
雲隱的目光這才稍微轉移了一點到墨陽身上,但是眼中冰冷不改。
這樣態度的雲隱,讓雲昊川再次意識到了一件事——
“你根本就沒有失憶,對不對?”
雲昊川終於知道一開始那種違和感是什麼了。
他一直忘了——或者一直刻意不去記起,在他還是個好奇心很重的二貨少年的時候,他曾經在網絡上科普過“失憶症”這個詞。
他記得,失憶症患者都會有或大或小的記憶障礙或者行為障礙。
而這段時間下來,雲隱表現得太正常了,沒有忽然而來的丟三落四,更沒有生活上的某些不能自理,一切都正常得就好像雲隱原來就該是這樣。
雲昊川現在發現了,雲隱確實原來就該是這樣……失憶才是那個最大的謊言!
“這樣耍我,還挺好玩的,對不對?”
雲昊川現在的表現還算平靜——連他自己都無法相信這時候自己還能那麼平靜的和雲隱說話。
雲隱雙唇緊抿,眼中冰冷退去,轉而湧上的是無法解釋的複雜。
“確實挺好玩的,不是嗎?”看戲看得情緒越來越高昂的柳爺似笑非笑的開口——他現在有種唯恐天下不亂的衝動:這實在是非常非常的有趣……不是嗎?
雲昊川聞言用眼角餘光淡淡的斜了他一眼,雲隱則不再淡定的甩了他一記威懾力十足的眼刀。
沒有預料到這種古怪狀況的墨陽一時手足無措,更加難以插話。
沉默蔓延。
“……我原本沒想過要騙你。”雲隱這句話出口有多艱難,隻有他本人能理解。
雲昊川僅僅用陳述的語氣回了他一句:“但你還是那麼做了。”
雲隱的麵癱臉出現裂縫,並下意識咬住了下唇。
“為什麼?”
雲昊川這時候隻要一個答案,不管這個答案最後能不能讓他滿意。
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應該和雲隱虛情假意糾纏那麼久的,還自以為是做那麼多事……這貨壓根就不會領情,隻有自己傻乎乎的以為自己才是導致騙局的人,卻不知道從一開始,自己就在一個騙局裏麵。
雲昊川懷疑自己早些時候可能得了的暑熱還是感冒熱惡化了……他現在胸口發悶得有點吸不上氣。
一天之後,雲昊川從渾渾噩噩的夢中醒來才知道,自己並不是原以為的中暑或者熱感冒。
雲昊川醒過來的時候依舊身處風月樓的那個偏廂,不一樣的是他正躺在床上,像個重病垂危的人被雲隱守著。
雲隱見他醒來時那又急又喜的模樣,讓雲昊川腦中莫名的閃過一個念頭:這是他熟悉的雲隱……
不知出於何種心態也守在床邊的柳爺則一邊鄙夷雲隱方寸盡失、手足無措、言語不能的窩囊樣子,一邊好心的告訴雲昊川:“大夫說你是鬱結在心難以化解才會踹不過氣來,暈倒的——你倒好,高枕無憂睡了一夜,苦了爺這些給你守夜的人——爺是肯定得扣你工錢做補償了!”
過呼吸症,很久不見的老毛病。
雲昊川想。
上一次發作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
事實上,雲昊川身體一直很健康,唯一的缺陷就是容易得過呼吸症。
這也是他從小到大,家裏讓他為所欲為、放任自流的原因之一。
——為了一個雲隱,一個雲翳的前世,把自己搞得那麼狼狽,這真的是太糟糕了……特別糟糕。
“哥……”
“我不是你哥。”
也許雲隱是真的想解釋一點什麼,而雲昊川已經不想聽了。
“……我不是有意要騙你……”
“不是有意的,還是那麼做了。”接話的是柳爺,那人歪坐在桌邊,晃著手中的茶杯,笑得風涼。
雲昊川仍是淡淡的斜了他一眼,雲隱則暗暗咬牙切齒。
“柳爺,你不說話,不會有人把你當成啞巴的。”
邊上看不過眼的墨陽皺眉擠兌。
這男人性子不是一般二般的惡劣,從雲昊川被雲隱氣昏之後風涼話就沒有斷過,好像不多說兩句會很對不起世人一樣,見雲隱被他有意無意一句話給說得臉色發青,自認脾氣不錯的墨陽都忍不住想動手給他一頓胖揍!
其實,若不是現在情況不允許,墨陽也有很多問題想問雲隱的。
但是看雲隱現在這樣子,大概——不,應該是絕對不會有心思搭理他。
雲隱已經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剛醒過來的雲昊川身上。
即使雲昊川擺出一張興趣缺缺的臉,連看也不看他一眼,而隻顧著盯著自己隨意擺在被褥上的雙掌。
那是一雙一眼就能看出沒做過什麼粗重活計的手,細皮嫩肉、十指修長、指節分明,讓人不難猜到這手的主人曾經就算不是養尊處優過的也是衣食無憂的生活。這雙手唯一的粗糙之處就是一些細小的已經愈合的還沒有完全落痂的刮痕。
這些都是雲昊川用不慣用的柴火為雲隱燒菜煮飯造成的結果。
掌心朝上,在刮痕下是縱橫交錯、淩亂無序的掌紋。
雲昊川記得,曾經老媽告訴過他,算命的說他天生感情線很長而且斷續糾纏將來必定會為各種感情所苦,除此之外,雲昊川天生沒有命運線,將來禍福凡人終究不能窺視,隻能由天來定。
所以,算命的才會送了雲媽三個詞“順其自然、放任自流、自有安排”。
那段時間,雲昊川還因為這件事而默默鑽研了一段時間手相命理。
雖然到現在,什麼手相命理的,雲昊川已經不是很記得了,可他還一直記得一件事:他真的沒有命運線。
而此刻,他看到,在自己手上本來不該有命運線的地方不知從何時起出現了一道隱隱約約的斜紋,那紋路有點像他那條過長的感情線,斷續糾纏,並且有越變越清晰的趨勢。
——如果這就是他所謂的天命,他寧願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