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孤兒順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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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宅,九層筒子樓頂層。
趙捷飛和劉華敲開了黃誌雄家的門,黃誌雄依舊木訥地從裏麵探出頭來,“警官,不是說好等我老婆回來後你們再來嗎?”
“哦,有點事想再找你了解一下。”趙捷飛向裏麵看了看,“不歡迎我們嗎?”
“不,不是。”黃誌雄挪開身子,讓趙捷飛和劉華進屋子裏頭。
“警官,上次有什麼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清楚了。”黃誌雄一屁股坐在長椅上,“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
“我們不會打擾你很久。”趙捷飛遞上煙,湊前點了火,“就是補充幾個問題。”
“那你們趕緊。”黃誌雄叼著煙支起一條腿,扣著腳丫子,“等會我還要拿廢品去賣。”
“聽說你家丈母娘經常半夜大吵大鬧。”
“我們這裏處於是航線。”黃誌雄指了指天空,“隻要飛機經過她就說鬼子來了,然後輦東西往屋外跑。 ”
“那會不會影響你孩子的學業?”趙捷飛看似漫不經心地說一句,狹長的眸子卻緊盯著黃誌雄的麵部表情細微的變化。
“怎麼不會!”黃誌雄一拳捶到桌上,木桌被震得晃了晃,“我就隻有這麼個兒子有點出息,指望他能考上大學,別像我那樣活得窩囊。”
“這是你兒子的這學期成績單。”趙捷飛把成績單複印件放到黃誌雄麵前,“最近下滑的厲害,這個成績上大本有點困難。”
“你...你們去學校了,那...”黃誌雄抹了一把汗,皺起眉瞪著趙捷飛。
“放心,我們要求老師保密,不會影響你的兒子。”趙捷飛的眼睛掃視著房間的每個角落,最裏頭掛著洗得發白布簾,“那裏有什麼?”
“沒,沒有啊!”黃誌雄挪了挪身子檔住趙捷飛的視線。
“我能去看看嗎?”趙捷飛站起來抬腳往布簾走去。
“那裏能有什麼!”黃誌雄“謔”一下也跟著站起來,“不就是收回來的破爛。”
趙捷飛不理會徑直往前走去,黃誌雄伸出手臂想攔住他,嚷道:“你憑什麼進去!”
劉華接到趙捷飛使的眼色,立馬上前反扣住黃誌雄的肩,“兄弟,你跟誰急?”
掀起布簾,角落去零散地堆放著雜物和廢舊品,趙捷飛取出手套戴上,把東西一件件挪開。
眼眸突然一亮,目光落在最裏頭的捧球棍,張一的木質分析結果是楓木,棒球棍的材質分鐵棍和木棍,木棍的材料一般選擇用楓木。
“這是我撿回來的。”黃誌雄被劉華死死地扣住肩,動彈不得。
趙捷飛拿著紫光燈進行血跡鑒定,自下而上把棒球棍照了一遍,棒球棍在紫色光茫映射下頂端顯出深淺不一的色澤。
他半蹲地上,鷹一樣的眸子不放過每個角落,雖然很顯這裏近期清洗過,但黑灰的牆壁上有一小滴降紅,趙捷飛舉起紫光燈照過去,沿著牆角有一大片色澤。
“劉華,通知其他手足過來。”趙捷飛扭頭吩咐道,沿著印跡一直通往外麵臨時搭建的廚房,“這裏可能是案發的第一現場。”
“警官,求你了~”黃誌雄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我真不是想殺她!”
“每個殺人犯都是這麼說。”劉華依舊扣著他的肩。
“我兒子被他吵到睡不了覺,每天上課都打瞌睡。”黃誌雄嚎啕大哭,“我真得受不了,老婆子不死會誤了孩子的。”
“就因為這樣。”趙捷飛走回黃誌雄身邊,“所以你就殺了她?”
“不是,我真的不是有心殺她。”黃誌雄抹了一把淚,“她那天又大吵大鬧,我實在受不了,火正大著,也不知道怎麼會掄了她一棍子。”
“好多血,滿地都是...”黃誌雄看著自己的雙手,“她在地上抽搐,後來就不動了。”
“你是怎麼棄屍的?”
“把她裝在拉杆箱裏頭。”黃誌雄指了指床底的舊箱子,“拉到工廠。”
“沒人問你拉著什麼嗎?”趙捷飛從床底拉出箱子。
“沒有,我平時也用這破箱子拉廢品去賣的,鄰居都習以為常。”
趙捷飛示意劉華把他帶走,黃誌雄把頭叩得“轟轟”響,“警官,我求你了!”
“我們隻是負責查案子,要求情你得找法官。”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黃誌雄全然不顧劉華扣著他的手臂,拚盡全力挪到趙捷飛身邊抱著他的褲管, “警官,能不能幫我瞞住兒子,我不能影響他參加高考。”
“這個...盡力而為。”趙捷飛深吸了一口氣,“我們會找人告訴你兒子,你到外地打工一年,高考後你自己再跟他說出實情。”
“謝謝!謝謝警官。”黃誌雄再次把頭叩得“轟轟”響。
“別謝了,我們也就隻能做到這個份上。”趙捷飛擺了擺手,“劉華,你帶他回局裏,現場留給我處理。 ”
劉華正要取出手拷把人帶走,趙捷飛喊住他,“上了車再扣吧,讓鄰居看到怕是瞞不住了。”
“嗯~”劉華收起手拷,推了一下黃誌雄,“老實點,別耍花樣。”
“謝謝警官!”已被帶到門口黃誌雄回頭,“你通知我媳婦就好了,千萬別讓兒子知道。”
趙捷飛朝他點點頭。
市一醫院,嚴靖曦把車泊到停車場。
“對不起!”他不記得沿途撞了多少人,隻記得這是他從停車場到住院部說得最多的一句話。
“你來了。”喬烈兒逆光而站,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順順呢?”嚴靖曦看著空空的床褥,護士已經把床頭的急救設備拆掉。
“她走了。”喬烈兒走到他的身邊,撫上嚴靖曦的額發。
“走了?”嚴靖曦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轉身欲離去,“她回孤兒院了,我們去那吧!”
“嚴靖曦!站住!”喬烈兒拉住他,“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我不知道!”嚴靖曦捏緊拳頭,“你知不知道,順順是我第一個助養的孤兒,我是看著她長大的,她也跟我最親。”
“我知道,她走的時候很安詳,你給了她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喬烈兒沒敢告訴嚴靖曦,順順彌留之際一直念叨著他的名字。
“喬兒,為什麼我疼愛的人總是一個個離我而去。”
喬烈兒上前摟住他,“你不是還有我嗎?”
“別離開我,求你!”嚴靖曦回抱著他,夕陽透過玻璃窗散在兩人身上,渡了一層淺金色,隱約中透著說不出的傷感。
刑偵隊。
“小郭,油站搶劫案有沒有進展?”趙捷飛泡了一杯茶,翹著腿坐在椅子上,眼下的黑氣又重了幾分。
“劫犯非常熟悉油站的作息時間。”
“何以見得?”趙捷飛示意他繼續。
“中石油的最近結賬時間調整為下午五點半到六點半,這時間油站工人都會去休息,整個站幾乎處於真空狀態。”郭明祥說道。
“這個作為佐證還不夠。”趙捷飛擺了擺手,“如果計劃周詳,要了解油站的作息並不難。”
“嗯~”郭明祥點頭表示認同。
“查不查到那輛摩托車?”
“套牌的。”
“線索斷了。”趙捷飛轉著手中的筆,看了一眼腕表,對郭明祥說,“很晚了,你家孩子還小,先回去休息吧!”
“那隊長,你呢?”
“我再待一會想想事情。”趙捷飛朝他揚了揚手,“別擔心我這種單身漢。”
“嗯,那我先回了。”郭明祥帶上辦公室的門。
趙捷飛用手指挑開百葉窗簾,夜色下的城市燈火輝煌,秋分已過涼風習習,發絲隨風揚起,他應該下班了,不知道現在正在幹什麼?
從褲袋裏掏出十字架匙扣,燈光下灼灼生輝,指尖滑過凹凸的紋理,金屬的質感透著絲絲的冰涼,如果我在他之前認識你?那你會不會選擇我?
一陣夜風,卷宗的書頁被吹得上下翻飛發生“噼噼啪啪”的響聲讓趙捷飛回過神來,拍了拍自己的臉,在瞎想什麼,打開卷宗白紙黑字,壓根兒一個字都沒看進去,看來是茶水不夠濃,所以沒法集中精神,趙捷飛揮一下拳頭,肯定是這樣子的!他站起來往茶水間走去。
金域藍灣。
“這是順順畫的第一幅畫。”嚴靖曦從鐵盒裏取出畫作,“能看出哪個是我嗎?”
“不會是這個吧?”喬烈兒指著畫上黑不溜秋的人兒。
“嗯~”嚴靖曦看向他,“順順色盲的。”
“難怪。”喬烈兒神色黯然。
“所以無論她畫得怎麼樣,我都說好。”
他捏了捏嚴靖曦的肩,“靖曦,別想太多了~”
“她是我第一個助養的孤兒。”嚴靖曦把頭靠在喬烈兒的肩上,“你知道嗎?我在大學讀書時去孤兒院當義工,那時順順還是嬰兒,長得粉嫩粉嫩的,就是因為她的心髒有先天性缺陷,所以她父母把她丟在醫院裏。”
“院長告訴了我,順順父母留在繈褓裏的條子,他們也是無奈的,因為負不起高額醫療費不得已才拋棄了她。”喬烈兒輕拍著他背。
“自從參加工作後想著攢了錢給她做手術,她是個很懂事很乖巧的孩子,沒想到...”嚴靖曦一陣哽咽,把頭深埋在喬烈兒的頸窩。
“我看過她的病曆了,她已經錯過了做手術的最佳時間。”喬烈兒歎了口氣,“心髒動脈瘤的位置就像個拆不得的定時炸彈。”
“這世界雖然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就萬萬不能。”嚴靖曦捏緊拳頭。
“你這麼想好像有點偏激。” 喬烈兒指尖掃過嚴靖曦的頭發。
“難道不是麼?”嚴靖曦抬頭看著他,“如果她父母有錢給她治病,就犯不著拋棄她;如果我早點攢夠錢,順順早點做手術就不會死。”
雖說不出哪裏不妥,喬烈兒心中卻隱隱不安,但考慮到嚴靖曦目前的情緒,勸說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柔和的燈光下兩人相依相偎。
烈兒,無論外麵多大的風浪,你便是我的港灣,嚴靖曦收緊了胳搏,兩人擁得更緊。他深吸了一口,喬烈兒淡淡的體味,總能讓他放鬆,總能讓他釋懷,總能讓平靜。
緝毒組。
隊長任長風把手機的音樂調大一點,拿出筆在白紙上寫道,“小蒼,反追蹤怎麼樣?”
小蒼在他的句子下麵寫上:“今晚行動。”
“時間?地點?”
“海港城負一樓停車場,晚上12點。”
任長風收起紙張放進身邊的碎紙機,伴隨“哢嚓、哢嚓”的聲音便碎成紙末。
“老大,我先出去了。”小蒼走出辦公室,正好對上高易山的目光。
“小蒼,今晚有行動嗎?”高易山一臉憨厚笑道。
“沒有啊!”小蒼聳了聳肩。
“我看隊長喊你進去,還以為是...”高易山撓了撓頭。
“難道今晚你佳人有約?”
“哪裏,你就別笑話了!”高易山擺了擺手,“隊長剛才不會是讓你陪他聽音樂吧?”
“你咋知道我們在聽音樂?”小蒼雙手交叉胸前,頭微側著盯著高易山。
“哈哈~哈!”高易山幹笑了幾聲,“音樂放那麼大聲,外麵當然能聽到。”
“隊長讓我幫他在網上挑CD,送給他的大侄兒作生日禮物。”
“原來是這樣子啊!”高易山放鬆肩膀靠在椅背上。
“老大說了,沒事就下班吧!”
“真的?”高易山連忙把電腦關掉,“那我先走啦!”
看著高易山壯碩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範圍外,小蒼嘴角微微上揚,杏眼微微眯起,拿出配槍取出槍膛,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