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毛從腳邊站起來，漠然說道：“陳誠，你把賬本交出來，我保你不死。”
    ……
    嚴毛能夠知道賬本這一層，絕不是他那個中二病木魚腦袋想的出來的，這背後一定是有誰向他透露了什麼。
    陳誠直勾勾的盯著他：“你踩著我的腳了。”
    ……
    “水壩是在你來之前建的，但是是在你之後衝垮的，張叔被抓走的事，我知道與你脫不了幹係。你把賬本交出來吧，我知道在你這裏。”他語速很快，隱藏不了內心的緊張，聲音險些走了調，說完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似乎自己才是那個做了虧心事的人。
    陳誠把衣物收拾好，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三兩口喝完，杯子放在桌麵上：“這些都是誰教你的？”
    嚴毛沉默不語。
    “他跟你說了？”
    嚴毛有些緊張，眼神閃躲：“張叔說把賬本交給你了，你交出來就能把他從裏麵撈出來。”
    剛才那一問是陳誠故意詐他，故意含糊了那個“他”，依木魚腦袋的反應，自然說明他知道陳誠詐他，卻沒有被套路。陳誠心下了然，歎了口氣，就坡下驢，和顏悅色的問道：“去見了老書記？”
    嚴毛不答，表示默認。
    “他們給了你多少錢？”
    嚴毛依然沉默。
    陳誠坐在凳子上漫不經心的等著他回答。
    “上頭派人查你。”
    “那你跟劉連勇在一起幹什麼？”陳誠挑眉看他。
    嚴毛渾身一震，他知道了？他看向陳誠那雙似乎洞悉自己的雙眼，腳下有些虛浮，他清了清喉嚨：“張叔在裏麵過的挺不好的，魏嬸帶著兩個人孩子在家天天以淚洗麵，我看著心疼。”
    陳誠想了想：“如果交出賬本就能夠把老書記救出來，當初我為什麼不交出來呢？”
    嚴毛煩悶起來：“我不管你當初為什麼不交出來，現在可以交了嗎？”
    陳誠冷笑一聲，站起來繼續收拾自己的東西，“現在上頭來查我，你也看到了，可是賬本不在我這裏……”
    嚴毛打斷他，冷笑：“你是想要一走了之？那是不可能的。”
    陳誠一甩手杯子慣在地上：“這些話誰教你說的？”他的語氣聽上去很平靜，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嚴毛，眉尾險些挑到頭頂，嚴毛打量著陳誠的表情，察言觀色，探究是快要生氣了還是已經在生氣，一時間無法定奪，一咬牙，豁出去接著說：“三年前建水壩總共花費600多萬……”
    “劉連勇？”陳誠挑眉。
    “……這600萬，張叔在職期間爭取地方財政撥款300萬……”
    “王貴璋？”陳誠目不轉睛看著他。
    “……由上頭省駐村扶貧隊支持250萬，剩下的50萬由地方招商引資項目捐助。”
    陳誠已經站起身慢慢走向嚴毛，“唐江年？”
    嚴毛避開陳誠的眼睛，看向一旁：“三個月籌集款項，一次性全部投入水壩建設，偌大的工程項目，居然這麼不堪一擊。”
    “唐江年？”陳誠又重複了一遍。
    “當時說這個水壩可用10年，10年未到，在你手裏……”
    話音未落，陳誠像是想到了什麼，笑起來：“趙正延？”尾音輕挑，說不盡道不出的意味。
    嚴毛閉口不言，不置可否。
    陳誠拍拍嚴毛的肩膀：“壓力不要那麼大，我真的隻是村官，在鎮裏開會沒有凳子隻能站著的那種角色。2009年底，我來到這裏報道，2010年3月上崗。水壩幾月份修建你我心知肚明。為什麼會壞，你我也心知肚明。”
    “張叔為什麼要把賬本交給你？”
    “難道交給你嗎？”雖然陳誠眼睛裏還是在笑，事實上那是怒氣，盡管轉瞬即逝，但嚴毛這次看懂了，那雙眼睛裏還有失望。
    合上行李箱，繞過嚴毛往外走：“不管是誰給你這麼大的壓力或者……威脅你，也或者……因為某種不能言說的理由，這件事，我不會放在心上。”陳誠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臉色慘白的嚴毛：“你想多了，我在這裏一無所有。”
    白織燈下，嚴毛微微一怔，唇齒微張：“小誠哥……”
    對不起……
    陳誠擺擺手，拎著箱子頭也不回的走向門外，留下的背影足以讓嚴毛感到羞愧，如果他沒有看到陳誠臉上的笑意的話。

    作者閑話：

    時光太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