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逝逝”熟悉的聲音響起，打亂了淩慕的思緒，下意識看向房門，他看到小護士在貓著身子，趴在房門上掃了一遍四周的環境。待看到害怕的人不在的時候，才大方的推開房門。不知怎的，小護士對那個散發著陰鬱的帥氣男人存在著一種無明的恐懼，被他盯著的感覺會讓她覺得，自己是一個嗜血的怪獸垂涎的獵物。十分不自在，她還是喜歡淩慕，同樣是那種冷冰冰的眼神，一個是嗜血侵略，一個卻是淡然無害。
    想著想著，小護士一看淩慕漂亮的臉蛋，在發現了那明顯的紅腫後，又驚訝又生氣“你的臉怎麼啦？誰弄得？”
    淩慕撇過頭，他不想讓小護士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沒事，摔得。”
    摔，摔得？天啊！淩大爺你就算是要找借口也找個合理點兒的行嗎？別一副“我就是在掩飾，你能拿我怎麼樣”的樣子好嗎？小護士倒吸了一口氣，不由分說的，從放在門外的小推車裏翻了翻，翻出了一支白色的藥膏。粗聲粗氣的對淩慕說“別動！”動作卻異常的溫柔，把藥膏小心翼翼的塗抹在淩慕那發腫的臉上，並且一邊兒嘀咕著“是誰那麼缺德啊？居然下那麼狠的手，臉蛋都腫了一塊，不會是剛才那個帥氣的男人吧？唔，看起來也像，那種看起來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的確很有暴力傾向的可能”擦藥完畢後，小護士認真的看著淩慕的眼睛“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世界上就那麼一個自己了，自己不珍惜沒有人會替你珍惜。”
    珍惜是什麼東西？這個詞太虛了，淩慕至今都不曾弄懂。一直以來，他都以為隻要將心比心就能得到對方同樣的愛，可惜他太天真了，天真的令人發指。怪不得父親總是氣惱的罵自己不成材，的確不成材…。。都三十幾歲的人了，還相信所謂的同等交換。即使把整顆心都掏出來他也還是得不到伏璟燁的一點感動。
    世界上本就沒有同等交換這種東西，把付出說成偉大無私，其實都是一些為自己的癡心妄想所掩飾的借口。明明很想得到，卻偽裝的不在乎。這樣的做法，又傻又卑鄙。
    “逝逝。”小護士見淩慕正望著一處發呆，喚了一聲“我有點事想問你，當然你可以選擇沉默！”她有些事情迫切的想知道，她想證實那些胡亂的猜想是錯誤的，即使很有可能，這些猜測會觸及淩慕的禁忌。
    “嗯。”得到淩慕的回應，小護士踟躕許久，終於開口“逝逝，他們說，剛剛那個男人是你的，你的金主？不是真的…。。對吧？”她這幾天都模模糊糊的聽到三兩句閑言雜語，但也隻是一笑而過，潛意識裏，她不斷告訴自己，這個外表冷冰冰實際很溫柔的男子不是那種為金錢出賣自己的人。那麼完美的外表，怎麼會染上粗俗的汙跡呢？
    “大概，是吧。”淩慕淡淡的應了一聲，上輩子，他早就聽人說過，伏璟燁在外麵養了很多男男女女。他那時並不在乎，他以為，伏璟燁隻是在外麵逢場作戲，他以為，隻要堅持，陪著伏璟燁走到最後的還是自己。他的以為隻是他以為。
    而以伏璟燁對這具身體的態度，這具身體出色的外貌，並不難猜測其中的關係。以前，他想，伏璟燁如此陰鬱的人，大概對誰都一個模樣吧？一樣的殘忍。現在，他發現，伏璟燁原來還可以溫柔。又或者，他是不是應該自豪，伏璟燁的殘忍是他的專屬？
    “……”小護士得到答複後，久久不曾出聲。淩慕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尖“你討厭同性戀？”
    “討厭。”不假思索便脫口而出，她很勇敢，也很直率“但是我不討厭你”根本就沒辦法討厭你，小護士在心裏添了一句。
    “你喜歡他嗎？”見淩慕不語，她有試探著問道。
    “曾經很愛他。”大概是曾經吧，連他也說不清，現在對待伏璟燁是什麼樣的情感。沒有以前的那種熾熱的愛戀，也沒有了那種怦然的心動，更奇怪的是，沒有恨。是的，沒有恨。就連自殺的時候，他也沒有想過要恨伏璟燁一輩子。本來這場愛情，全部的錯都錯在他身上。
    “那個人不是好人，他很多花邊新聞。連淩氏公子也為了他自殺了”小護士輕輕得說道。
    “我知道。”他身為整件事的主角又怎會不知道，從別人的口中聽說自己的死亡的消息的感覺。讓他感到很好笑，他甚至很想找一個人，和他一起，狠狠的羞辱一遍那個曾經又傻又賤的自己“淩慕是個傻子，很賤的傻子”
    “愛上那種人是很傻”小護士讚同道，但又皺起了眉頭“但是不賤。愛一個人又怎麼會賤？他隻是愛錯人而已。”
    他並沒有錯，他隻是愛著伏璟燁而已。那為什麼伏璟燁要對他那麼殘忍？淩慕忍不住在心底裏詢問。他隻是愛他啊，愛一個人有錯嗎？沒有錯，但當愛情變質成桎梏時，那時候的罪行已經不能再獲得原諒。
    於是，他選擇了死亡，算是放過伏璟燁，也算是放過自己。
    “唉、別說這些掃興的啦~逝逝，我昨晚看天文預告說今天有流星喲！你說在醫院能不能看到呢？”小護士不想氣氛再沉重下去，吸了吸鼻子，拉著淩慕跑到了窗前。
    淩慕有些無語，但看小護士一臉的期待，他也跟著一起望著漆黑的夜空。
    “一會兒若有流星就趕緊許願哦！”“你信？”在淩慕看來，像星星許願這種幼稚的事情，他太老了，已經沒有了同心。
    “唔，加菲貓說啊，向星星許願，並不是相信它，但反正也是免費的，而且也沒有證據證明它不靈。不許白不許不是嗎？”話落，一臉虔誠的兩手緊握。
    淩慕無奈的笑了笑，也學著小護士的樣子。
    星，若你靈驗，就保佑我不會再愛上。
    伏璟燁，愛你的能力已經在上輩子消磨殆盡，你不要，就沒有了。
    淩慕，我宣布，你無罪釋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