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漓並未回答，而是反問道：“阿塬有沒有想我？”
    “這還用說，當然想了。”
    “嗯，那不就結了，阿塬幹嘛還問我啊？”水漓眨了眨眼睛，俏皮一笑。
    “哇！漓姐姐好壞。”司徒塬恍然大悟，搖著水漓的胳膊，差點把白芸的臉上弄了條杠，忙住了手，兩人不禁掩口而笑。白芸的眼中有一閃而逝的歎息，旋即將目光轉向了別處。
    秀珍將玫瑰酥端了過來，低頭去看桌上的畫，水漓的畫工並不算好，但卻別有一番意境，畫中沒有細致的描繪白芸的容貌，而是畫了個遠景，嫩綠的青草接著淡藍色的天，白芸立在那裏，嘴角掛著隱約的笑，不知為何，她心裏竟有些觸動。
    “畫上的花怎麼跟她身後的不一樣？”秀珍發問道。
    “芸姨是揚州人，想來定會想念家鄉的瓊花吧。”水漓淺笑著，低頭繼續手上的動作，將美麗的花球皆染上了胭脂色。
    “你是不是沒見過瓊花，瓊花是白色或黃色的。”秀珍皺起眉頭，這幅畫雖然色彩清新淡雅，卻彌漫著縷縷憂傷。
    “嗯，我知道。”水漓點點頭，指尖輕輕劃過畫上的花瓣：“這是夕陽的顏色。”
    白芸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過來，她俯身拿起桌上的畫卷，目光在畫中的瓊花上遊離：“謝謝太子妃。”
    晚上，秀珍一行都去鳳宮商量祭祖的事了，因此水漓便光明正大的到司徒塬的書房“陪讀”。
    “阿塬，我們去祭祖的時候，平日的侍從是不是會換？”
    “嗯，因為祭祖有許多規矩，所以內侍監會派幾個內官來教引我們。”
    “那小石子、秀珍他們去嗎？”
    “他們也一起去，不過要排在內官後麵，跟我們隔得比較遠。”司徒塬見水漓顰眉，不由有些疑惑，眨眼笑道：“他們離的遠一些不是更好嗎？”
    “也是，那樣我們就可以多說些話。”水漓微笑著，心底卻隱隱的擔憂，他顯然不知道他們現下的處境已是危機四伏：“阿塬，你把佩刀給我吧，那幾天我想帶在身上。”
    “啊？漓姐姐，是不是、有什麼不妥？”司徒塬有些詫異地看著水漓，他在她清瀅的眼眸中，第一次看到了凜然之色，才想起她是將門之後，但她給自己的一直都是水漾的溫柔。
    “不是的，阿塬別擔心。我隻是想帶在身上，這樣我會覺得很安心。”水漓扶著司徒塬的肩，唇畔牽起苦澀卻清恬的笑：“我知道爹在天之靈會一直保護我們。”
    司徒塬傾身抱住水漓，音聲撒嬌中蘊含真摯：“我抱著漓姐姐，就會覺得很安心。”水漓輕撫著他的背，心裏卻是一緊。
    “對啦，你有沒有發現我的變化？”司徒塬仰頭問道。
    “嗯？”水漓聞言打量著司徒塬，好奇的等他說答案。
    “我長高啦！”司徒塬抬手比了比自己的頭頂，發現才到水漓的下頷，不樂意的皺了皺鼻子，踮起腳道：“你看，我很快就會趕上的你的。”
    “當然啦，阿塬以後會比漓姐姐高好多，到時候就是漓姐姐在你這裏了。”水漓笑著劃了劃司徒塬的下巴，眼神卻迷惘起來，似乎不太能想象。
    “怎麼，覺得很遙遠嗎？不過幾年時間就可以啊。”司徒塬微昂著頭，徜徉在美好的憧憬裏。
    “是啊，不過幾年而已。”水漓悵然一笑，音聲杳然。
    司徒塬握著水漓的手，內疚道：“是不是覺得太漫長了，我真沒用，讓你一個人呆在偏殿，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不是因為這個。”水漓趕忙搖頭，換了個語氣，托腮道：“我是想著你長大了，我就老了誒、”
    “哇！這種話你都能說出來！”司徒塬又驚又惱，伸手捂住她的嘴，腦海中卻掠過一絲陰影，他們大婚之夜龐珊珊那厭惡的言語‘叫她姨還差不多’。
    “那些討厭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你隻要聽我的話就好。”司徒塬皺眉道。
    “是，漓姐姐一定乖乖聽話。”水漓噗嗤一笑。
    “不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隻有我的話才能相信。”司徒塬不好意思的撓頭，從袖口掏出一把扇子給水漓：“打開看看。”
    水漓輕輕展開折扇，稚嫩的字跡映入眼簾：“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