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水漓疑惑的轉頭，逸王笑著朝她飛了個眼神，手指輕點著桌麵，那樣子就差沒吹口哨了。
    水漓猶豫地看著桌上的紙條，怕不接過去反落到其他人手中，隻得不經意的拈了起來，慢慢展開，幾雙眼睛盯著她看，手背都被灼疼了。微微搖頭：“這個太難了，我不會。”
    “不會嗎？唔——那什麼時候會了，再告訴我吧。”逸王笑道，聲音放低：“我等著。”
    “塬哥哥，‘歸’字太難了，我們換一句吧。”方杜若柔聲開口道，水漓不禁看了她一眼。
    “哦，好啊。”司徒塬點點頭。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方杜若嫣然一笑，眼睛淡淡的瞟過逸王和水漓，水漓低著頭，隻覺一縷幽涼的寒意在身後蕩滌。沈銘不由皺起眉頭，暗歎了口氣，自己果然不適宜官場，孩童間的鬥爭竟已這般明顯。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逸王絲毫沒在意方杜若的暗諷，依舊瀟灑的看著水漓。
    “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水漓立刻接道，聲音大了一些，宛若泠泠的泉水：“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逸王聞言，彎了彎嘴角，顯得有些失望，但眼睛還是閃爍的：“太子妃文采真是不錯，日後還請多多指教。”
    “是啊，大家互相探討，會愈發受益的。”沈銘微笑道：“今天就先到這吧。”語罷看了水漓一眼，恬淡的目光中含著幾分擔憂與同情。
    ***
    水漓俯下身，欲將撕碎的紙條放入小銅爐中，卻被司徒塬攔住。
    “別看了。”水漓搖搖頭，嫋嫋升起的輕煙蒙在她的臉上，有一種朦朧杳然的美，司徒塬愣了愣，想到逸王那絕妙的形容：“一枝春雪凍梅花，滿身香霧簇朝霞。”
    水漓微微顰眉，拂下粉色的披帛，伸手打開銅爐的蓋子，司徒塬攏住她的手：“等等，我要看看他寫什麼。”說著便將她手中的碎紙片拿了過去，拚湊起來，恢複了逸王那風流飄逸的字跡，心倏地一沉、、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司徒塬目光黯然，水漓將紙片投入銅爐中，淡淡道：“不過是讓人珍惜光陰，好好用功的意思，跟‘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差不多。”
    司徒塬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水漓手上拿著那條披帛，粉霞般的色彩，團在手裏，宛若一朵亭亭的大荷花。司徒塬伸手撫了撫花瓣，黯然道：“逸王叔說的對……”
    “太子、太子妃，皇後宣你們到鳳宮用膳。”秀珍在車外稟告道。
    “哦，好。秀珍姐，時候不早了，我們就直接過去吧。”司徒塬吩咐完，轉身對水漓道：“對了，母後應該是要說去三姑母那的事情。”
    “你的三姑母、、壽寧長公主！”水漓目光一震。
    “是啊，怎麼了？”司徒塬有些疑惑：“她是杜若的母親，明日是她的壽辰，我想去賀壽，本來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但母後說要你一塊去。”
    “我不想去。”水漓低著頭，眸含倦怠。
    “為什麼？”
    水漓沒有回答，沉默了一會，緩緩道：“你喜歡方杜若？”那似問非問的語氣，仿佛已經替司徒塬回答了。
    “嗯、”司徒塬皺了皺眉頭：“你不想去的話，就自己同母後說吧，她昨天才訓過我，我可不敢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