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憐兒,憐兒 章二十一 爭執與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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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繁香那些小動作在別人看來都是無心之失,但在心機深重的大夫人看來,可是無比招她怨恨呢!……好不容易弄死了一個大少爺,好端端的又蹦出個五少爺!而且她的丈夫似乎對這五少爺也很上心,那廢材五少爺空有一副好皮相卻什麼都不會,秦老爺毫無二話好吃好喝好穿的供著,還不許她們隨意進出五少爺的院子……就秦老爺這般態度,日後勢必會妨礙她的三少爺順利繼承家產!
於是,大夫人手上的絲絹一甩,丹鳳眼一挑,“五少爺,聽說你這院子裏頭有個小花匠,我們來也不為別的,就是找那個小花匠問幾句話,五少爺可否將那孩子帶出來呢?”
寂繁香一挑眼,臉色不太好看,心說原來是衝著小兔子來的。
“花匠?我竟不知這院子裏有花匠……鳶兒,你可知咱院子裏有花匠?”說著悄悄對鳶兒使個眼色,後者了然。
“回稟少爺,咱院子裏不曾有花匠。”鳶兒乖巧的跟寂繁香行禮回話。
寂繁香笑嘻嘻的看著大夫人,“大娘,您看連我院子裏的丫鬟都說沒有花匠……不過呀,這院子裏倒是有個小公子住著嘞。”
大夫人就怕抓不到寂繁香的把柄,一聽院子裏住著人,眼睛馬上就亮了,“哦?倒是哪位貴客,在咱府裏居住多日了竟也無人跟我提起……五少爺,這可是你的不是了,怎可叫外人說我們秦府不識待客之道呢?不如,你去將那位客人請出來,我讓丫鬟們備上好茶,我等同客人對飲聊聊天何如?”
寂繁香心裏暗自樂了——就等你這句話呢!臉上一副好為難的模樣,“這,這可如何是好,我那位朋友身體不適,正在靜養中,不如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去看他睡醒了沒。”說著,作勢彈彈衣袖要回院子裏去——正好可以回去補睡一覺,她們愛在外麵等就讓她們等。
大夫人才不是傻子,心說你五少爺的客人真是好大架子,竟敢讓我在外麵等?若是讓你進去了,保不齊要我們在外頭等到天黑呢!大夫人刷的一下變臉,剛才的客氣模樣一眨眼就不見了,板著臉教訓,“放肆!秦昭,你別以為自己是五少爺就可以目中無人!我雖不是你生母,但你還是得尊我一聲娘……你這院子裏分明就是藏著那個花匠,識相的就把他交出來!”
她身後的六姨娘一直沉默著,看著是在擔心大夫人和五少爺吵架,眼睛裏卻是藏著戲謔的眼神——就跟在看笑話一樣。
六姨娘姓柳名縈,是秦老爺身邊最受寵的小妾,嫁過來前在自己是開胭脂閣,有些做生意的頭腦,嫁給秦老爺後幫著管府內的賬務。她和大夫人表麵上很和睦,背地裏卻一直都在較勁兒,六姨娘為人機靈,心思也縝密,大夫人那些下三流的招對她沒用,所以這也是她受秦老爺重視的原因。
……
寂繁香聽著那聲娘可真是格外刺耳啊!背對著眾人時,臉上是冷冷的笑,轉過身來時卻又是一臉迷茫的表情,他委委屈屈地看看大夫人,再看看六姨娘,“大娘,您這是怎麼了?昭兒無心忤逆您呀……昭兒,六姨娘,您可要給昭兒做主啊!”說罷,朝六姨娘望去,表情要多可憐就多可憐。
六姨娘一愣,心說自己怎的躺著都中箭……她微微皺著眉,一副心疼孩兒的樣子,“姐姐,昭兒還小,你何必跟他置氣……昭兒,你朋友的身體可還好?,要不要六姨娘去請大夫來給他瞧瞧?”大夫人唱黑臉,她就唱白臉,故意偏向寂繁香這邊。
寂繁香順著她的台子下,稍稍對柳縈拱手做半個揖,“多謝六姨娘關懷,我院子裏的鳶兒略懂醫術,他已無礙……隻是,隻是還需要臥床修養時日。”邊說邊悄悄瞥眼大夫人,那意思就在說——病人需要修養,你再胡攪蠻纏的要見人,那就是你的不對了。
大夫人讓他們倆噎著話,麵如鍋底灰,心裏的氣順不過,抬手招呼一聲,“來人!幫五少爺院子裏的野草除了,省得這夏天炎炎的,野草長多了,蚊子嗡嗡的吵死人!”她身後的家丁麵麵相覷,隨後拿著鋤頭要進院子,門檻還沒走近就被一個緋色身影擋住。
“我看誰敢動那些花草!”鳶兒氣勢洶洶的擋在門口瞪著那些家丁。
家丁甲勸導,“鳶兒姑娘,我看你還是讓開的好,不過就是些花花草草麼,咱大夫人說了要除,今天就非除不可了。”
“放屁!姑奶奶在此,誰敢再走一步,我毒死他!”鳶兒那火爆脾氣一點就著,從懷裏掏出一隻小瓶子,撥開蓋準備隨時拿藥撒人,寂繁香在一旁扶額,不緊不慢的過去按下鳶兒手裏的瓶子,對她搖搖頭。
在秦府裏,是個人的都知道鳶兒姑娘會使毒,五少爺院子裏的毒花草都是她的傑作。秦老爺也曾跟五少爺說過將毒花草拔掉的事,可是五少爺卻樂嗬嗬的說那些花草挺好看的,拔了多可惜……秦老爺望天,心說這花草多少漂亮的,何必種那些帶毒的嘞?
家丁們見鳶兒手裏拿著毒粉,立馬後退好幾步,你推我搡的都不敢上前,大夫人對鳶兒手裏的東西也有些忌憚,拿手帕掩住口鼻,“大膽!你一個小丫鬟竟敢在我麵前嚇唬人!昭兒,你是怎麼教下人的?教出這般沒禮數的丫鬟,還敢在我麵前傷人性命!”
寂繁香失笑,從鳶兒手裏掰下被捏緊的小瓶子,“哪裏哪裏,鳶兒這是在逗大家夥呢,這瓶子裏裝的是藕粉,並不是什麼毒藥……不信啊,我吃給你們看看嘛。”
……大夫人看他當著大家夥的麵將瓶內的粉末倒進嘴裏,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六姨娘和眾家丁可是被嚇出一身冷汗,在場的也就隻有鳶兒沒有什麼表情。
可不是沒表情麼,寂繁香從小就是拿毒藥當糖吃的,她那瓶斷腸散對他來說算得了什麼?可恨的是那群混蛋,竟敢打她精心栽培的鳳羽的主意,鳳羽整株隻有根部和花粉帶毒,她種植的鳳羽再過幾天就要結果了,它的果實經提煉後將是天下第一毒物,但若是摘下來曬兩天,它的味道就會跟普通桑葚一樣酸酸甜甜的,少量食用是不會使人中毒。
大夫人看著寂繁香將整瓶都吃光了,雖然心裏還是不痛快,但她也不好在吵下去,省得被人說她是以大欺小……於是憤憤的一甩袖,帶著一群家丁浩浩蕩蕩的走了。
六姨娘別有意味的往院子內裏瞧了一眼,對鳶兒眨眨眼——小心點,她絕對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
鳶兒點頭,繼續臭著一張臉,拽著還在找斷腸散吃的寂繁香回院子。
“寂鳥蛋,我……”鳶兒一肚子怨氣正要抱怨,誰知她才開口。
“噗!咳咳,咳咳……”寂繁香那會子卻很沒形象的的被斷腸散嗆得直咳嗽,他趕緊跑到桌子邊倒杯水喝下——都怪鳶兒那個死丫頭,沒事給他瞎起什麼外號啊!寂燕子直接升級成寂鳥蛋了?!
“喂!你倒是聽我說完啊……我要回藥穀,就等這次提煉完鳳尾果,你這個五少爺愛當不當,本姑奶奶回去了就不會再回來了!”鳶兒追著進屋,拽著寂繁香的衣袖來回晃。
寂繁香無奈放下茶杯,“早知道啦,這邊沒意思,我也沒想在這邊住多久,不過怎麼說也得先把憐兒的傷治好了再走吧。”
“你想帶憐兒一起回藥穀啊?”鳶兒姑涼有些不淡定。
“憐兒當然是要走的,在這裏無依無靠,還不如和我們回去……再讓外公看看能不能把他治好。”寂繁香摸出一塊白玉佩,那玉佩是憐兒娘親留下的遺物,壓在典當行十幾年了,如今他先替憐兒贖出來。玉佩上雕刻的是一株栩栩如生的君子蘭,握在手中不會沁涼反而是微微的有點暖,真是塊不可多得的暖玉。
鳶兒抿嘴沉默了一會兒,“嗯,那好吧,這幾天我給憐兒換換藥方,你也別閑著沒事呀,到南山那邊給我抓些毒蛇什麼過來,越毒越好!”
“後天我帶憐兒出去玩玩……還有!府裏麵的人還會過來找事,你可別再跟今天這般了,教訓那個秦夫人隻是遲早的事,你莫在府裏生事!”寂繁香收起玉佩,袖子一揮回內室去看憐兒。
鳶兒默默看著桌上的茶杯,伸手在桌上輕輕一敲,“哢”茶杯應聲分成兩半,切口比拿刀切的還要齊。
鳶兒姑娘望天——看來寂鳥蛋也很火大啊,哼……管你是什麼勤夫人還是懶夫人,敢惹怒本姑奶奶就一定要你好看!
寂繁香輕悄悄的走到床邊,憐兒乖乖的沒被吵醒,湯圓蹲在竹席枕邊,小爪子時不時的梳洗下兩個粉耳朵,聽到動靜時馬上豎起,看見是寂繁香便歡快蹦躂過來,捧著爪子還會作揖。
“憐兒,憐兒……”寂繁香將湯圓捧到床頭上的小籃子裏——那是湯圓的窩。他輕輕捏下憐兒的鼻子,憐兒嗯嗯唔唔的皺起眉頭沒一會兒就醒了,睜眼就看到寂繁香在麵前,傻乎乎的喊一聲夫君……寂繁香低頭在他臉蛋親下,“憐兒,如果夫君要離開這裏,你可願意跟為夫走?”
憐兒伸手拉著寂繁香的袖口,“憐,憐兒要,夫君嫑丟下憐兒……憐兒會乖,會幹活的。”後者拉著他的手放在嘴邊親吻,說他是傻瓜……憐兒眨巴眨巴眼,以為夫君是在嫌他是癡兒,眼淚立馬跟斷線的珠子一樣從眼眶裏溢出。
“傻憐兒,怎麼哭了呢?為夫沒說不要你呀,不哭……等鳶兒把東西做完,我們就離開這裏,為夫帶你去藥穀,你不是喜歡花兒麼?藥穀那邊的花比這邊院子裏的還多還漂亮!你一定會喜歡的。”寂繁香拭去憐兒眼角的淚花,一遍一遍的在憐兒眉心親著,心說這個小兔子好愛哭鼻子,可是連哭鼻子都惹人憐愛。
憐兒可憐兮兮的抽泣,抱著寂繁香的手貼在臉頰上,“夫,夫君,憐兒不是癡兒,憐兒會學的……夫君嫑不要憐兒。”
寂繁香恍然,原來小兔子誤會自己說的他是小傻瓜是嫌棄他的意思。心酸一把後圈著憐兒在懷裏蹭,“我怎會嫌棄你,你呀……是為夫好不容易找到的寶貝呢!”
“夫君,我們走了,婆婆怎麼辦?”
“呃……婆婆當然也跟我們一起走嘍,到藥穀給婆婆尋個風水好的地方,憐兒想婆婆的時候就去拜拜,不用再在夜裏去爬樹了。”
……
某隻三白兔子眨眨眼,乖乖點頭。於是那天夜裏,憐兒睡下後,寂繁香找了把小鋤子去找婆婆的骨灰龕,挖了一整夜才找到一個封緊口的小壇子。
次日府裏都在傳大院子裏邊鬧鬼了!好端端的大棗樹在一夜間被連根掀起來,而且也完全沒人知曉是什麼做的,為何要挖樹?!
府裏麵人心不安,大夫人更是被煩的日夜不寧,六姨娘好巧不巧的還病了,暫時不能管事——六姨娘可是精著呢!對她來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裝病不管由的都給大夫人折騰去。
那個半夜挖坑的寂繁香完全不知道院子外頭鬧成什麼樣了,他將婆婆的骨灰龕和白玉佩一並交給憐兒,白玉佩穿上線掛在憐兒脖子上,等著或許在將來的哪一天,憐兒可以遇上他娘親家的人,這樣他也不再是無依無靠的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