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曹這次總算搞清楚職務級別和酒店級別的關係，我沒有特別囑咐，他已經知道定一家體麵的酒店。
    我們總共過來三個人，我，David，還有另一個項目組的人。
    這次有David和他的手下墊著，真有酒局張悅也沒那麼容易放翻我們了。
    上次周禮容到底喝了多少我還是沒搞清楚，我好像真沒看他醉過，隻看他胃疼。
    “linact的人就沒走過，他們還帶了個漂亮的女經理，就住在斜對麵的那家酒店。醫院那邊，來了兩個董事，還從上海請了幾個什麼第三方專家要給方案做評估。”小曹給我們彙報說。
    “哪裏的專家？有名單嘛？”David問
    小曹一愣，開始支支吾吾
    “David哥，我……真打聽不到阿。”
    David看他笑
    “不專業”
    小曹可憐的看著我。
    我笑了，David也揮揮手笑了，
    “我說著玩呢，這種事隻有周總的內線搞定得了”
    這種關乎項目定板的事，要小曹就能打聽到那就見鬼了。
    “那些專家名單關鍵嗎？”小曹在David走後悄悄問我道。
    “關鍵也不關鍵”我說
    “為什麼？”
    “這次項目這麼大，醫院從副總到下麵的中層多少都被銷售們打點過了，老總擺不平管理層，所以需要第三方專家來定板，受了打點的管理層們好交待人情，反正最後方案是‘專家’定的。老大也少得罪人。”
    “那怎麼又不重要呢？”
    我笑笑
    “專家也要看出錢的人的臉色，老總喜歡哪個方案，‘專家’還不是往哪邊倒。”
    小曹哦道
    “還是老大說了算嘛，繞這麼大圈子。”
    我笑了
    “老大也要人劃船，找些‘專家’自己少招恨。”
    “那，衛助理，這次希望大嗎？”
    我毫不猶豫的說
    “大啊，當然大。”
    “真的？”
    我拍拍他肩膀，拿著房卡走了。
    這種項目，希望大不大，沒人敢說的，隻要沒定板簽合同誰都就有可能上。
    換David這種老鳥就不會找人問這種問題。
    周禮容要傍晚的飛機才會來，我先訂好了他的房間，就在我同一層樓。
    我先拿了他的房卡，去他的房間轉了一圈。就像半年前拿著他房子的鑰匙去他家送衣服一樣，其實什麼都沒有，就是莫名其妙逛一圈。
    然後什麼都沒有動，原樣把房門關上回自己的房間。
    ——————
    傍晚的時候，David他們去吃飯了，我沒有去，開了項目部臨時租的一輛轎車去接他。
    周禮容的飛機很準點，我依舊站在出站口等他，
    出站口一個女孩推著一堆行李出來，歪歪倒倒的一隻小箱子和背包滑落地上，
    我走過去兩步幫她收拾，提起那隻看起來對她來說太重了的箱子，上麵掛著國際行李牌，想來是國際轉機過來的學生。
    “謝謝你，”女孩笑著給我道謝。
    “不謝”我安頓好她的行李，說完，目送她消失在出口。
    我忽然想起思雅，國內我送她走，當她一個人去法國的時候是否有人接她？她會不會也遇到過這樣的尷尬。
    忽然有人在我身後拍我的背，我轉頭過去
    他穿一件岩灰色的長風衣，站在我的身後著看我。
    “周總”
    “等很久了嗎？”他風度翩翩已經我站到身旁
    “沒有。”
    他指指外麵說“走吧”
    我點頭跟上，想起那些諸多關於他晉升的猜測，偷偷打量。
    周禮容精神奕奕，和過往一樣，深藏不露，我猜不出來他此刻到底是和心境。
    無非是白偷看一陣。
    我想起他的禮物，揣測是否該開口道謝，想想，還是沒有說，有些東西若寫在紙上遞給你的，就暗示不希望得到口頭上回應。這是一種含蓄的心照不宣。
    “項目部的人都安頓好了嗎。”周禮容問
    我回答“都安頓好了。”
    他點點頭，然後我們沒有再說話。我領他到車跟前，替他放好行李箱，然後坐進駕駛室。他坐去了後排，翻看一疊David放在車上的資料。
    一路上他很沉默，我很安靜，最終在高速上馳騁了半個小時後，我難耐寂靜的開口問他
    “總公司那邊順利嗎？”
    周禮容抬起頭，從後視鏡看我。
    “很好。”就此一句他又低頭看手裏的東西。
    我輕輕籲一口氣，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八卦是不能問的，瑣事也不能拿出來煩他。提心吊膽的吳哲毅的事時時刻刻是顆沒拆除的定時炸彈，沒有人幫我出個主意，這種感覺，讓人焦灼。
    車慢慢進入市區，我打開車窗透透氣，他在看資料，我們一路沒有說話。
    我本以為這一晚上就這樣過去了。
    一直到我慢慢的將車泊好在酒店的地下停車場內。
    我熄火拔鑰匙，忽然一隻手從駕駛座後伸出來，挽住我的脖子。
    靜謐的車廂裏隻有我們兩人的呼吸，他的眼睛那麼靜，我心跳快得都沒法反應了。
    他的手伸進我的西裝脖子裏，輕輕的撫摸了一下。
    “快了，衛辰，等這一單結束。”
    “結束？結束會怎麼樣？”
    我問他，他輕輕的摸我的臉側，笑了。
    什麼也沒有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