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蕭堯派車送我回家。
    我坐在露天的石凳上，給周禮容打了一個電話。
    周禮容還沒有睡，也沒有在應酬，他在自己的家裏，一個人。
    他詫異於我這麼晚有電話去，問我
    “衛辰，怎麼了？”
    “沒什麼，我問問你什麼時候回來，需要我訂機票嗎？”
    “不用，我在上海還有點事，”
    “那長沙那邊呢？”
    他說：
    “我處理完這邊的事直接過去。”
    我哦了一聲。
    那一晚，或許是吳哲毅和蕭堯的事刺激著我，我問了周禮容一直沒敢問的問題
    “周總，你要回總公司了，是吧。”
    我心想，說你要回去了，然後我也好安心的離開se
    他回答我：
    “總公司暫時還沒有這樣給我說。”
    非常平靜的。
    我知道，這些人事決策是保密的，就算他自己知道也不會告訴我。
    “大家都在這樣傳。”
    我聽見他在電話那頭輕輕的笑了笑說：
    “衛辰，不用聽別人說，如果確定，我會第一個告訴你。”
    我忽而感動，僅僅因為他那句‘我會第一個告訴你’
    “謝謝你，周總，你一直很照顧我。”
    周禮容問
    “為什麼忽然這麼說？”
    我開玩笑
    “今天聽他們說起，想如果你就此回總公司再不來了，怕沒機會說了”
    他也跟著我開玩笑
    “哦，我再不出現，你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我回答說
    “不高興也高興。”
    他當真了，問我
    “怎麼個高興又不高興？”
    我想了想，說道
    “高興，不用加班了。不高興，見不到你了。”
    然後我自己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我裝作自我打趣，他卻沉默了，忽然問我
    “衛辰，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他真敏銳，我暗暗掐一把汗。說實話，今天不應該給他電話，但又忍不住，想聽聽他的聲音。
    “沒什麼，你放心，公司一切都好，我不會瞞報工作的。”
    他不肯裝糊塗，繼續追問
    “那是你自己的事？說一說。”
    “沒什麼，我挺好的，剛剛……和朋友喝了兩杯酒。”
    我隻好扯謊。
    他安靜了一會，對我說
    “如果出了什麼你解決不了的事，一定要告訴我，我來解決。我說過，不要去孤軍作戰。”
    我嗯嗯幾聲，然後趕快岔開話題
    “真的沒什麼，對了，聽說柯林斯先生快晉升亞太區總裁了。”
    他說：
    “是的，這個事已經確定了，明天會有email發到分公司”
    “那下一任的中國區老大是誰？會不會是你？”
    他輕輕嘖了一下
    “衛辰，別總岔開話題。”
    我又咯咯咯笑了，把那些可有可無用來做幌子的廢話統統收起。然後說了一句最最正經的。
    “周總，我要換個上司會不習慣的，一整天聽不到你安排工作，都睡不著覺了。”
    說完這話我有點後悔，有點肉麻。周禮容聽了會不會以為我是在變相的向他求個前程？
    但還好，他聽完笑了，輕輕鬆鬆說：
    “你不會那麼快換上司的。我可以馬上給你安排個工作——掛掉電話，去好好睡個覺。”
    他大概以為我真的喝醉了。
    我笑笑，和他道別
    “晚安，周總。”
    “晚安。”
    我掛掉了電話，就地發呆。
    以後離開他，跟著蕭堯，我怕是又要開始失眠了。
    ——
    兩天後，前台打給我電話，有一個快遞等著我簽收。
    那是一個沒有署名的包裹，寄件人和電話都不知道。
    我還想著吳哲毅的事，拿到那個包裹的時候心情七上八下。
    但當我走回辦公室拆開來的時候，才發現裏麵卻簡單的躺著一隻精致的盒子。
    我打開盒子，裏麵是一隻歐米伽機械腕表，價值不菲，夠買兩隻我現下帶著的浪琴。
    表盒裏卡著一張周禮容親手寫的便簽。
    ‘助理的額外薪資，不能拒絕，也不準打電話感謝，這是工作命令。’
    ——周禮容。
    我看著這隻腕表，呆了。
    繼而心中一陣溫暖的惆悵。
    他是因為我前天那個失常的電話才送來這份禮物嗎？
    我想起半年前他麵試我時最後說的一句話‘助理的工作，會涉及到一些我私人的事，占用你的私人時間，但不一定有額外的加班薪資，這個你能接受嗎？’
    那時候我十二萬分肯定的說了一句‘沒問題’
    我拿起手機，點開周禮容的號碼。
    猶豫了半天，最後看看那張便條，還是沒有撥出去。
    命令就命令吧。
    也沒有多少機會接收他的命令，更沒有下一次機會接受他的禮物了。
    就當留個紀念也好。
    ————
    周禮容去總公司以後，我一直擔心吳哲毅會通過伊森來打聽我們準備遞給張悅的方案。
    他沒那麼好糊弄，我猜他肯定會讓伊森核實方案的真假，而周禮容剛好在上海總部，更給了伊森假借周禮容的名義給項目組要方案的機會。
    我於是事先知會了David，說出於保密流程，周禮容不準項目組直接往總公司發方案，如果誰需要，統一由我發。
    David對此沒有二話，原本這確實符合流程，其次他也不願意承擔泄密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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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夕快樂，單不單，雙不雙，都放肆的快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