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舞鞋[周禮容父親,番外] 7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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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歲
盛夏
聶永軍走後,方子攜的情況好了一個月,他不用再瞞著過去的同事,於是來看他的朋友更多了些。
209病房依舊還是隻有他一個人。
周禮容已經結束中考,準備升入高中,那一段時間他除了看書為升學準備,沒有其它的事情,每天傍晚吃過飯,他一定會去看方子攜。
那天傍晚周政不在辦公室,周禮容把飯盒放在父親的辦公桌上然後往方子攜的病房走去。
方子攜剛剛打過杜冷丁,一個人靠在枕頭上,恍惚睡著了。
禮容輕輕的走過去,把他身旁的窗戶關起來一點。然後坐在他的病床邊看他。
在這種時候,你可以知道一個人的生命力可以多強,軀體已枯瘦如柴,靈魂卻依然死死守著不讓死神將生命帶走。
房間開始悶熱起來,有蚊蟲嚶嚶嚶的飛過,禮容幫他用一隻蒲扇驅趕。
聽見聲音,方子攜幽幽醒來。
“禮容?你來多久了”
方子攜睜開眼睛看見他,費力的想坐起身來。
“剛來”
走廊上傳來腳步聲。
方子攜抬起頭看向門邊,他每天都在等這一個腳步聲,已經無比熟悉。
周政手裏提著一包東西走進來,還有一把榔頭。
“爸。”
周政抬頭看看自己的兒子,問
“你吃過飯了嗎。”
“吃了”
“吃了就早點回去吧。”
“你呢。”
“我今晚值班。”
周政埋頭說著,然後從塑料袋裏拿出一頂新的蚊帳。
方子攜在一旁看著他,沒有說話。
周政走到他的麵前,看看他
“蚊子多,裝個蚊帳,晚上可以遮一下風。”
方子攜看著他笑笑說:
“謝謝你,周醫生”
在周禮容麵前,方子攜從來都隻叫周醫生。
在自己兒子麵前,周政幾乎不給方子攜說話。
“爸,我幫你一起釘。”
周禮容脫掉涼鞋,站到病床上。周政於是把榔頭和釘子遞給兒子。
很快父子二人釘好了蚊帳。
周政仔細的把蚊帳的下擺,一點點的掖進病床的褥子下,方子攜慢慢的扶著床頭,準備下床。
周政按住他:
“你不用動,護士一會來給你輸液。”
方子攜反手就握住了周政的手腕,幾乎本能。
周政低著頭,不動聲色的把手掙脫出來。
他看看在收拾釘子的禮容,然後輕輕的握了一下,方子攜那枯柴一樣的手腕。
“爸,方叔叔,我先回家了。”
周政點點頭,看著兒子離開。
等禮容的腳步聲消失在樓梯口,他才撩開蚊帳站在方子攜的身旁。
“熱嗎,我把窗子打開點。”
方子攜看著頭頂嶄新的蚊帳,雙臂挽住膝蓋,微笑著搖搖頭。
“不用。”
“我去叫護士來給你輸液。要喝點熱水嗎?。”
還是搖頭。
周政看看他,退後一步,放下蚊帳,準備離開。
一隻手迅速捉住他的手腕,第二隻也緊緊的跟上來拽住。
“周政,陪我一會。”
他們隔著蚊帳站著,片刻後,周政順著他,撩開蚊帳,坐到他身旁。
月光慢慢的斜進房屋,透過紗簾照在方子攜的臉側,一切都變得朦朧起來。
他們沉默的對坐著,等著對方說話。
那隻握著周政手腕的涼冰冰的手,慢慢的摩挲著往順著他穿著短袖襯衣的手,然後到他的領口,撫摸他結實的肌肉和鎖骨。接著往上,耳根,嘴唇,眼睛。
周政輕輕的閉上眼睛。
無數次的周政擺脫這雙手,卻發現已經擺脫不了這雙手撫摸他的感覺。
盡管現在這雙手已經不再漂亮得讓人心動。但撫摸他的感覺還是和十年前一摸一樣。
方子攜的食指輕輕劃過周政的喉結,順著往下,經過鎖骨,往他的胸口劃過去。
周政終於低下頭,捉住他的雙手。
“別這樣”
方子攜看著他,猛的跪起身來,用力摁住他的肩膀吻他的嘴唇,然後往下吻他的脖子,和鎖骨。
周政隻好放開他的手,捧住他的臉,想讓他平靜下來。
但解放的手,迅速抱住周政的身體,摸他的胸膛和背。
“子攜!”
周政捧著他的臉,看著他。
方子攜也望著他,睫毛顫動劃過周政的指腹。
他問周政
“別動好嗎,就一會兒”
周政失神的看著這張和二十年前迥然不同,卻神情一樣的臉,慢慢的鬆開了自己的手。
方子攜握住周政的手,帶著他的手,隔著病服撫摸自己正在死去的身體。
溫柔而緩慢的,就像是出於周政的自願。
方子攜閉著眼睛回憶起十年前的那個夜晚。
十年前的夏天,
他同樣在這樣一個嶄新的帳子中引誘了周政。
那天周政喝醉了,是他幹的,他故意找人灌醉了周政。
然後順理成章的把周政帶回自己的宿舍。
他把周政摁在自己的床上,然後跨坐在他的胸口上,俯瞰他。
那時候還健康的方子攜,有力氣摁住周政的肩膀不讓他起來,對他說
“抱我!周政!你喝醉了,明天醒來你可以裝作什麼都不記得,就一晚上,把我當安霞,抱我!”
周政握住他的雙手用力將他掀開,然後方子攜又用力將他推回床上。
方子攜壓住他,撕掉自己的衣服,撕掉周政的衣服,然後引誘他,挑逗他。
他折磨周政的理智,把周政推進混亂漩渦。
直到酒醉的周政再也堅持不住,失去控製的和他擁抱在一起。
方子攜成功了,當周政讓他身體疼痛到顫抖的那一刻,他哭了。
他摯愛這種在周政懷中疼得發抖的感覺,如此真實的證明他擁有了周政,和他的妻子一樣本質的擁有了他。
這輩子周政都不會忘記他了。
那一晚的感覺方子攜自己也牢牢記了十年。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都會想起那個晚上。
他擁有過周政,和安霞一樣。
那時候他還很健康,手腕還有力氣,可以將醉酒的周政死死的按住,
但現在已經不行了。
他全身的肌肉都在萎縮,已經沒有力氣去強迫任何人。
隻能這樣緩緩撫摸這周政,如果周政掉頭離開,他沒有任何辦法。唯有懇求。
方子攜依進他一點,撩起周政的衣角,慢慢的撫摸他的胸膛,他把頭輕輕靠在周政的肩膀上,另一隻手帶著他的手隔著單薄的病服撫摸著自己的身軀。
他不敢讓周政看到病服下自己枯瘦的身軀,慢慢放開了周政的手,不再強迫他。
轉而一粒粒的解開周政襯衣的紐扣,然後雙手環抱著。
臉貼在他的鎖骨旁,可以聽見周政的心跳。
“你愛過我麼,很短的時間也算”他問周政
周政低頭看著他,沉默不語。
方子攜靜靜的哭了。
周政用拇指抹去他眼角邊的淚水,攬住他的背,把他帶入自己的懷裏。
一聲輕輕的歎息。
月光冷冷的照著,兩個重疊的人影穿過帳子印在病房的木地板上。
隻有白白的月光,做證二人的擁抱,沒有其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