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辰，你留下來。”周禮容在我離開之前叫住我。
    Jack回頭看我們，臉上一陣青白。
    “關上門。”
    我把門關上，轉頭，他正看著我，眼神很平靜。
    周禮容看來沒有再吼我的意思。
    他走到桌子前麵，半靠在桌緣坐著，這姿勢很好看。
    “衛辰，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看來，周禮容真的不知道我打過電話，我也不好再把邱海生告訴我Jack在度假聯係不到的事扯出來。
    我的視線在窗戶周圍遊移，想該怎麼說。
    如果認罪伏法，周禮容有可能會覺得被輕視，或者認定我疏於職責。
    但如果我說我打過電話，是伊森接的，那周禮容一定會立馬打電話問伊森，不管伊森是真忘了還是假忘了告訴周禮容，他此刻肯定都不會承認。
    屆時我肯定得唇槍舌戰的和伊森PK，最後看看周禮容相信誰。
    我最不喜歡看到這場麵，就算我PK贏了也好看不了。職場的事最好能在扯皮以前把矛盾不太難看的處理幹淨；最差是把事情拖到撕破臉皮的地步，當著老板的麵扯皮，贏了門麵輸了老底，老板看你會像看瘟神，認為你EQ低下，不懂處理人際，甚至不懂控製自己。
    這兩難的問題，放在誰那裏都不好處理
    如果是前任總經理，那選第一種可能是自殺。
    但放在周禮容身上，我有些猶豫。第二種可能會比第一種安全一些。他一向不喜歡聽下屬窮解釋，對他來說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沒借口好講。
    “對不起，這次是我的疏忽，我保證不會再出這樣的問題。”
    我和他對視，周禮容就這樣沉默著，慢慢從辦公桌旁繞到我的麵前。
    “你不像會犯這種的錯誤的人，衛辰。”他的語氣柔和了很多，
    “是我的錯。至少沒給告知Jack調產品，肯定是我的疏忽。”
    “那沒有給我打電話呢？不肯定是？”
    我腦子一緊
    “也是，是我忘了彙報。”
    “你保證不是別的什麼原因？”他低頭問我
    “我保證，這件事我來負責。”
    周禮容的眼睛看著我的時候，有什麼東西在我的心髒上一陣細細的撩撥，讓我像被撓癢一樣按耐不住，最後隻好低頭不看他。
    “既然你這樣說了，那就這樣吧，這件事會對你的年終獎金有一點影響。”
    “好的。”
    我以為他會再說一點什麼，於是一直站在他的麵前。
    但過了兩分鍾，也沒有等到下一句話。
    我看見他的杯子裏咖啡已經喝完，剛好可以幫他倒一杯水。
    把水遞給他的時候，沉默許久的他忽然開口
    “剛才我態度不好，你別有想法。”
    我們的手放在同一隻杯子上，我遞他接，僵了一會，我鬆開手。
    “不會。”
    他的口氣讓我緊張了一晚一天的神經終於放鬆，那一刻我直覺的知道他並沒有討厭我。
    周禮容沒有問昨晚的事，我也不可能主動給他解釋。
    但他沒有討厭我，依舊用原來的語氣和我說話。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很多話周禮容事明說的，因為他需要權衡很多。
    隔著他的身份，隔著他的工作，我們很多應該言明，卻始終不太方便言明的東西。
    如果遇到一個不喜歡的老板，沒關係，委曲求全伺候好他，當著他的麵陽奉陰違可以毫不別扭。
    如果遇到一個喜歡的老板，麻煩了，一進一退很難把握。
    於公，那要和他保持距離以免公私混淆，他就算罵你，你也不能生氣。
    但於私，又總想要拉近距離坦誠相對。害怕被討厭，被忽視。這一進一退兩套背離的意圖，很容易把人攪得情緒錯亂，精神分裂。
    自從跟著周禮容以來，我的內心也在這一進一退的糾結著。
    我從沒有對其他的上司或者同事，產生過如此情愫，也從沒有這麼敏感的擔心他人的觀點。
    敏感，這是職場的大忌。
    我不該犯這樣的錯誤，卻原因不明的無法克製。
    ——————————
    從周禮容那裏離開，我給伊森打了電話。
    我想周禮容如果感覺到什麼不對勁，也會打給他，所以我要在周禮容前先給伊森打。
    伊森接起我電話的時候很不耐煩的腔調，正好，我也不耐煩。
    我問他：“調庫存的事，怎麼沒告訴周禮容我給他打過電話？”
    他回答：“哪個電話？那兩天忙，我不可能什麼都記得。”
    我很生氣，加上從昨天到今天積累了太多負能量，對著電話吼了出來
    “伊森，你最近腦子不好？當著周禮容你敢不敢說‘我不可能什麼都記得‘？”
    電話那頭忽然悄然了
    “這事我給你記著，伊森。我給你打過電話，邱海生也打過，但你都沒有告訴周禮容，失憶不是這麼玩的。這次我認了，責任我也兜了，你要再這樣，等我逮到機會搞你這麼一遭你可別怪我。”
    “你威脅我？”伊森陰惻惻的問一句。
    威脅？他怎麼能想成威脅，真奇怪
    “我這是警告你，以後你合作我也合作，你不合作，我跟你耗著，反正我們都是周禮容的助理，看看最後誰把誰耗塌下去。”
    說完我等他的回答，但電話那邊再無聲響，
    他肯定也不會和我說再見。我等半分鍾後按下了掛機鍵。
    伊森對我的冷淡態度是油鹽不進的難以改變，我也再沒有耐心客氣，特別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