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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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寒越風帶著左洪左武又出了門。展小樓見其行蹤神秘也不關心,樂得清閑的四處逛逛。
沒到晌午便有夥計來急急來找他,看似找了很久的模樣,一見到他就舒了口氣,喊道:“展掌櫃可找著你了!越當家的正派人四處找你呢!”
展小樓一頭霧水,出門還好好的一個招呼都不打,怎麼這會兒又派人來找了?雖是這麼想著,卻也沒停下腳步急急的回了府。
進得府來,就被夥計帶到了書房,裏麵坐了不少人,除了寒越風和左洪左武,還有兩個老者和兩個中年男子一個年輕人。這幾個人展小樓隻認識其中兩個,一個老者是洛陽城裏寒越風商行的總管事吳管事,還有一個是長安永浩一個李姓的掌櫃。幾人見有人進來,停了討論看向小樓。
寒越風看到展小樓來了,便遣退了夥計,叫小樓坐下。卻也不理他,隻皺著眉頭問:“吳管事,李牚櫃,你們已經清查清楚了?”
吳管事捋須點頭道:“前幾日,我派夥計查了洛陽所有店鋪的貨存,鄰近城鎮的商鋪也都清查過了,五日之內,隻能湊齊當家你所要的一半不到。”
李掌櫃也應聲點頭:“長安附近的貨物五日可到,不過清算下來還是差了不少。”
寒越風聞言眉頭皺得更深了,轉頭問向另一個老者:“齊老,您那邊準備得如何?”
另一個姓齊的老者道:“按當家的要求,一百輛馬車五日之內可以備妥,貨物一齊,便可出發。”
寒越風聽得眉頭才微微舒展,又轉頭看向另一個中年男子和年輕人道:“喬總鏢頭你那如何?”
那姓喬的總頭聽得問話,回道:“按您吩咐,將鏢局各處的總鏢師全召集回洛陽,不日便可到洛陽,小兒也已按您吩咐飛鴿傳書,五日之內都可陸續趕到。”
寒越風似是鬆了口氣的模樣,道:“如此便好,隻是這貨物仍未湊足,隻怕誤了行程。”
吳管事沉思片刻,道:“日前吩咐夥計去各家商鋪打聽了一下,除了聚益,裕興,洪發三個商行還有不少存貨,誠悅商行的存貨是最多的。不過聽人說誠悅並沒有打算出售,陳福悅這人為人精明,隻怕是準備屯貨至五六月然後暴利出售。”
展小樓聽到吳管事說到陳福悅時心裏一跳,暗想:“今天王爺四處尋我,不會是跟這陳福悅有關吧?”
寒越風聽了吳管事的話,半晌沒作聲,沉思片刻,歎了口氣道:“這剩下的貨物我來想辦法,你們先去把各自的事情還準備好,我這一有消息就通知各位準備出發。”
幾人紛紛點頭,便陸續起身告辭離開了。
展小樓也不知道該不該跟著出門,猶豫之下便要起身,寒越風卻叫住了他,道:“小樓你留下。”
展小樓隻得回身坐下,正等著寒越風的進一步指示,寒越風卻不再說話,隻是把身體向椅子上一靠,撐了隻手閉目沉思起來。
展小樓便尷尬的等在那,眼神詢問的看向左洪左武,誰知兩人竟也神情嚴肅,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別驚動了寒越風,於是他隻能直著身子坐等著。
大約等了半個時辰,他的腰都有些酸了,正小心的扭了扭腰舒活一下,沒想到寒越風猛地睜開了眼,展小樓差點沒摔下椅子。
寒越風卻如視而未見般,麵色喜色的道:“有了!”
展小樓反正是從頭到尾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心裏正猶豫著這時候是不是得給點反應,就聽到寒越風笑了起來,道:“展小樓啊展小樓!倒是解了我當下的燃眉之急啊!”
展小樓更鬱悶了,心想“我?我什麼都沒做啊?”臉上還是跟著笑嗬嗬的應和。
寒越風卻似不是叫他,隻是總算意識到了展小樓就在他麵前,見他一臉疑惑又不敢問的模樣,便將事情原委說與他聽。
原來,寒越風此行確是奉了聖旨,一是提升穆正淩,而其二,卻是受了密令調集一批糧草和庫銀去往邊關。
朝庭本欲於五月初動工,沿邊界線修築一條長城。而今年年初穆正淩所救下的連將軍,正是為了此事而出外巡查而被胡賊所擒。
然後調查才得知在居荊關的附近有處地勢險要的虎踞山,山上有一批凶悍的山賊。年初朝庭運往居荊關的一批官銀也被他們打劫,損失慘重,如今那山賊越發囂張,連送往邊關的糧草也是十有失之八九。
皇上盛怒,曾派兵圍剿,終因那虎踞山地勢複雜,而且那批山賊詭計多端,將鎮壓的官兵耍得是團團轉。皇上為此事愁眉不展,便招了九王爺進宮商議此事。寒越風便是為了此事才欲將糧草和庫銀假借行商的名義去往邊關。
展小樓這才明白為何寒越風不直奔邊關轉道來了洛陽,雖然寒越風解釋得清楚,展小樓心裏尋思,便是那些久經殺場的官兵也無法通過,我們即便扮作商人,又豈會是那山賊的對手?心裏雖然這麼想著,但也知道寒越風應該有他的打算,便也不追問,隻是認真聽著。
寒越風似乎看出他的疑慮,道:“據可靠消息,這批山賊似乎隻跟朝庭作對,對於過往商人和老百姓卻從未迫害,是故我們才得扮作商人出行,到了地頭再作打算。”
展小樓聽得大悟,原來如此!雖明白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卻也不知道寒越風何故將這等重大的事說與他聽,隻怕是有需要他效勞的地方,便道:“王爺招我前來,可有我展小樓效勞之處?”
寒越風點點頭,道:“今年冬天冰凍得厲害,各處糧食儲備均告急,洛陽各處商行加上長安,現下糧食的庫存竟不足。先行第一批不足五十車。一問之下才知道,各地商行本就糧食儲備不豐,加上必須備有足夠的存貨以防止其他商人屯貨抬價擾亂市場,故現在還有一半的糧草沒有著落。”
展小樓心想,即是運往邊關,那剩餘糧草為何不從朝庭儲備中來調呢?雖是這麼想,但明白以寒越風的為人,不可能沒有想到這一點,隻怕是不知因何事有所顧忌,不得不撇開朝庭,想到這裏,也不作聲,隻等著寒越風接著說下文。
寒越風果然又道:“小樓,你剛也聽吳管事說了,如今要湊足第一批的另五十車,也隻能從陳福悅處入手。陳福悅這人的稟性你應也清楚,若是開口同他買,漫天要價也就罷了,怕隻怕他心眼多,以為我永浩要屯貨大賺一筆,他怕我得了好處,定是不肯賣於我。而你前兩日的舉動,倒是無心插柳,現在正好利用利用。”
說罷,便招呼展小樓附耳過來,兩人小聲低語一陣,聽得展小樓是連連點頭,後來竟然笑出聲來,不得不佩服這寒越風的過人機智。
第二天,洛陽城西碼頭處,幾個永浩的夥計正忙碌的在碼頭上擺著香燭,供品,鮮花,碼頭邊還停靠了一艘樓船,上下兩層,皆是雕欄玉徹,十分奢華。夥計們正來來回回地往船上運著東西,不一會兒,便見了不少文人模樣的男子被帶到碼頭,請上船去。
這般動靜之下,不多時便傳遍大街小巷,不少近處的鄰裏街坊便紛紛聚在碼頭圍觀。
隻見這碼頭已經被裝扮成法壇模樣,一群身穿白衣的妙齡少女恭敬的候在碼頭,一位著道袍的道姑模樣的女子領著眾人正朝著洛水跪拜,邊拜著邊念念有詞,眾女子便隨著她念一句,便往河中投入鮮花和供品。
圍觀的人群是竊竊私語,不知道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周邊的永浩的夥計們也不理眾人,隻顧自己幹活。
一個年輕人把相熟的一個正忙著幹活的夥計拉到一邊問個究竟,那夥計四下看看,輕聲說道:“你可別說了出去,要不然我可連飯碗都保不住了。聽說咱們東家前幾日夢見了這水裏的洛神,美豔不可方物啊。從此是日思夜想,可那洛神卻再也沒出現在他夢裏,咱們東家失魂落魄,聽了這道姑的囑咐,便在這碼頭擺下法壇祭洛神,隻盼著再見她一麵。你瞧見那些文人模樣的人沒?聽說都是洛陽城裏有名的畫家,那是咱東家找人給夢裏的洛神作畫的!”
這年輕人聽得漬漬稱奇,那夥計千叮萬囑,見這年輕人拍著胸脯說絕不說出去,才放心的回去幹活了。
不到一個上午,全洛陽城的人都知道了,永浩的東家迷上了洛神,正在城西碼頭祭壇之事。
消息傳到陳福悅耳裏的時候,他正喜滋滋的抱著小兒算著今年畢定行大運。聽得消息,不禁喜得跳了起來,心道果真如此!幸虧沒讓永浩付了那車綢緞和胭脂的錢,要不然不得讓他永浩撿了個大便宜?
接連幾日,永浩當家的那隻樓船都停靠在碼頭,不斷的有畫師出入樓船,也不斷的有畫師愁眉不展,有好事的人上前詢問,原來永浩當家一擲千金求人繪製洛神圖,洛陽出名的畫師紛紛來試。
眾人見畫師展開自己根據永浩當家所描述而繪製的美人圖,當真是個個畫得如天仙般美麗,可那些畫師卻不斷搖頭,說永浩當家認為不及其所見十分之一。眾人皆歎,這越當家所夢的美人當真如今美麗麼?
其他商行的老板有心差人去問永浩的夥計,也都是個個搖頭,歎東家已無心經營。
過了兩天,永浩商行便貼出告示,大意便是說當家的為了祭祀洛神,無論今年糧食成本是漲是跌,但凡永浩商行所出售,絕不漲價,一律按去年的均價買賣。
這告示一經貼出,洛陽的百姓便都歡呼雀躍,也紛紛到碼頭跪謝洛神。
幾家歡喜幾家愁,洛陽其他商行的老板聽了這消息,如同炸開了鍋,紛紛找上永浩希望找越當家說個明白,可均已東家近日身體不適不見客為由被擋在了門外。
商行各家老板便齊聚在陳福悅的府內商量對策。聚益的李老板是個急性子,氣衝衝的說道:“陳老板,你看這永浩越當家是個什麼意思?今年全國冰凍,糧食本就告急,我們雖有餘糧可以應付,但是卻成本頗高,若他永浩不漲價,我們這些不是得虧大發了麼?”
其他的商行也隻有裕興,洪發的商號的糧食買賣比較多,一聽之下紛紛附和。
陳福悅安撫眾人道:“各位先不要急,我們得先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不是?”
裕興的王老板不滿的嚷嚷道:“那越當家的也不知道發了什麼失心瘋,有錢不賺,還拉著我們一起倒黴!陳老板,這消息一出,洛陽也就我們幾家損失最大,你誠悅商行可也是大頭,你可得想想辦法才是!”
陳福悅也皺了眉道:“確實,我誠悅也是花重金才屯了不少糧食,若真是按去年市價銷售,我誠悅的損失最重。”
想來想去,幾人都無計可施。陳福悅便想起了展小樓,心裏便有了計較,笑著對眾人說道:“我倒是有條門路可打聽打聽。”
見其他人好奇詢問,也不答話,隻是叫他人放寬心,自己打聽到消息定當告之,如此,便將這些人打發走了,完罷便叫了夥計耳語幾句,叫他便秘密的把展小樓請到合豐茶樓。
“展兄弟,聽說你們越當家最近是迷上那洛神?”陳福悅笑臉嘻嘻的問道。
展小樓是愁容滿麵,歎了口氣道:“可不是?現在東家是發了瘋似的迷上了,還對一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道姑言聽計從的,散盡家財也無所謂,隻是千方百計的想再見那洛神一麵。”
陳福悅眼睛一眯,肥胖的臉蛋上便隻留下兩條縫,他笑著說道:“這越當家的福氣不小,竟然可以見過洛神!聽說越當家千金一擲隻為得那洛神真顏一麵,也當真豪爽啊!”
展小樓聽得又是一口氣歎出聲來,道:“越當家是著了魔了,這不,聽了那道姑所言,說什麼造福百姓便可得洛神一見,聽了她的話,咱越當家哪裏是一擲千金啦,隻怕是……”
說到這,也不敢說下去,隻是歎著氣。陳福悅聽得話中含義,便試探的問道:“這麼說,那個今年糧食不會漲價的消息也是不會改了麼?”
聽得這句問話,展小樓的臉都成苦瓜了,苦笑道:“這件事,我們永浩各位掌櫃,總事一致反對,今年這形勢若是不漲,永浩真怕是虧損巨大啊!”
陳福悅點點頭道:“是啊,隻怕我們誠悅和其他商行也會因此受損,如何是好啊!”
展小樓見陳福悅也苦了張臉,沉思了一會兒,對陳福悅說道:“陳老板,我倒是有個法子,隻是……”
陳福悅聽他這麼一說,心裏一喜,忙問道:“什麼法子?”
展小樓欲言又止,歎了一回氣,道:“罷了,還是不說了。”
陳福悅哪裏肯依,急急的問道:“展兄弟!都到這份上了你怎麼還吞吞吐吐的!有什麼法子你倒是說出來聽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