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我的正義
    子翛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眼睛的變化帶給自己無比異常的感覺。
    周圍的一切似乎慢了下來，視野也變得更加明亮與開闊。
    她此時能注意到，在老者身後三米處有一顆尖銳大小不過鵪鶉蛋的石子。
    老者剛剛釋放出來的殺氣漸漸消散，似乎化作粘稠的細雨一般，雖然微小卻令人反胃。
    下一刻，老者單膝跪地，那蒼老的外衣也漸漸褪去。
    他的等級很明顯在滿月巫師以上，固定年輕樣貌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老年模樣的唯一利用價值就是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
    “尊敬的龍族，在下乃忘川位麵幻師水平如意緣，冒犯大人是無意之舉，還望原諒小的。”
    低聲下氣的態度似一隻舔著自己皮靴的哼哧小狗，隻不過沒有半點兒可愛就是了。反倒，有點兒太監的感覺。
    “那就命令你的人停止追殺哈哈亞！”子翛怒意衝天，他早已侵犯了她的意願，無論如何裝乖都不可能得到任何好果。
    至於這不清不白的龍族身份，能利用的就是好東西。
    “嗬嗬，龍族大人，這恐怕有點兒不合適。”如意緣本來的麵孔就有點兒雞眉鼠眼，狹長地眯眼讓他更顯狡黠，“你可能不知道，那人可是惡魔，這要是傳到龍族那裏，大人恐怕百害無一利。”
    聽聞，子翛一愣，他在最初就已經說明哈哈亞的惡魔身份，現在卻說自己不知道，擺明了是給自己一個台階下。
    她怎麼會把這茬給忘了呢？龍族與惡魔勢不兩立的事實。
    原因很簡單，龍族選張正義，自認為是種族中最正義最公道的存在，而惡魔就是他們所認為的邪惡。
    什麼狗屁正義！
    如意緣覺得自己堂堂一個幻師高手，能給一個乳臭未幹的小毛孩台階下已經算是夠客氣了。盡管他們差距極大，但沒被那隻閃爍著異樣紅光的龍眸瞅到之時，渾身的血液仿佛冰凍停滯不前，他的心裏還是存在著對龍族的恐懼，無論這個龍族的身份是何。
    若是少女同意與他一起前往去抓捕惡魔，自己能根據民意獲得忘川星零的地位，她還能就此事向龍族領袖邀功，世界上有比這個更加美好的事情嗎？
    “這麼說，你是絕對不會將那兩人召回嘍。”少女陰沉著臉，卻將殺氣裹得沉甸甸。
    “惡魔可是邪惡啊！”聽這口氣，如意緣反倒有些納悶。龍族打惡魔，就像貓抓老鼠那麼簡單的道理，為什麼要否認？
    下一刻，如意緣沒有聽到任何回答他的聲音。
    隻有耳邊劃過的凶戾風聲，以及龍的怒吼。
    少女在半秒鍾內完成了六米的瞬間移動，拋棄了幻化出來需要兩秒的冰劍，就地取材地拿起剛剛看到的那枚尖銳的石子一個後躍向如意緣的脖頸襲去。
    非人的動作，已然突破了物理極限，所有的衝力都在她的身上聚集，她卻沒有頭暈目眩的感覺。
    紅色的光鎖定了敵人的動脈，當手腳開始為止賦予行動時，卻被敵人的元素變數所打亂！
    幻師等級的元素師，元素的操控已無比嫻熟，實化出元素在一毫秒之內便可完成。
    少女輸在了一毫秒上。
    當盡力而為的攻擊到來之時，石子卻被土元素所築成的牆壁所擊飛。
    似乎因為龍族之眸的關係，她能明白那一毫秒究竟發生了什麼，她完全可以操控著手將角度稍稍變化，那樣她就可以成功。
    可是不行。
    真得不行，她的手沒有快到在一毫秒中改變角度，哪怕是零點一度。
    她有這樣的能力，卻無法付諸實踐，這隻能說明……
    她不配擁有這樣的能力。
    大腦在得出這個結論後出現了瞬間的空白，所有的感官能力被縮放，隻有痛覺在自己飛出去砸到岩石的那一刻被無限放大。
    這是失敗的滋味，夾雜著泥土和沙礫的苦澀。
    “快逃，你打不過的”
    每當與他人真正戰鬥時，她的下一個想法便是逃跑。並不是膽小，而是身體過分的第六感讓她明白實力的差距。
    畢竟對方是幻師啊……
    畢竟自己才是半月巫師……
    畢竟生命是最重要的……
    黑發紫眸的少女眼睛無神地躺在泥濘的幹草地上，衝擊使她的衣服被劃破，裸露出來的肌膚已經帶上了可怕的疤痕，頭部有一處巨大的傷疤，若是不盡快處理她可能會因流血過多而死。
    靜靜地躺在那裏，就可以保住生命……腦海中有一個虛影忽然閃現，張嘴吐出誘惑危險的話語。
    不行。
    少女紅腫的手指微微挪動，靠著手臂的支撐，漸漸站了起來，雖然腿腳的疼痛讓她的身軀晃動了一下。
    她答應過哈哈亞了，她要負起責任。
    “哼？”腦海中的虛影歪著脖子，露出冷嘲熱諷的笑容，似惡毒的蛇吐著猩紅的信子，“為了他人連自己命都不要了？”
    如意緣沒有靠近，就趁這個機會，少女沒有理會腦中嗡嗡作響的警告，以及那特別熟悉的口氣，想著保護哈哈亞的對策。
    “嘖。”少女沒有乖乖聽他的話，這點讓他咂舌，但還是繼續警告，“你現在做的這些事情都是些什麼東西？對於別人來說可能隻是扔進垃圾桶的廢紙罷了。”
    少女沉默，望著如意緣前進的方向，蹲下，觸摸到了樹的影子。
    少女看著黑暗的影子，眨眨眼，淡淡地回答道：“我的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