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怎麼辦？”小安子看看她，又看看他。
    蘇暖陽深吸幾口氣，扶著他手，緩步走到女子身前，蹲下身來，想了想，伸手去摸她脈搏。片刻，皺了皺眉頭，臉上的笑意消失不見：“她中了‘殺人蜂’？！”說著，有些訝異地去看小安子。
    小安子聽到這三個字，仿佛真的被蜂蜇了一般，也是神色一變，怔然道：“難怪她要天葵子……”說著一拍腦袋，“哎呀”一聲，“剛才守在醫館外的，不正是大理寺的人麼！”
    “怎麼回事？”蘇暖陽皺了皺眉。
    小安子忙道：“我剛才去醫館買藥，出來就被一群捕快圍住，說是但凡購買天葵子的都得帶回去盤查呢！若不是主子的玉牌恰在我手裏，今番隻怕脫不了身！”
    蘇暖陽不緊不慢地盯他一眼：“玉牌？”
    小安子扁了扁小嘴：“主子，我知道這個東西不能隨便給人看，但這也不是沒辦法了麼？你總不至於希望，出門第一天就親自上大理寺天牢裏去把我領出來吧？”
    蘇暖陽搖搖頭，沒好氣地道：“我原是給你以防萬一，你倒是好，這才出來不過幾個時辰，還就真給我防上了！拿來。”
    小安子仍然扁著嘴，不過還是乖乖地從懷裏掏出一件東西遞過去。
    蘇暖陽隨手納入懷裏，目光又回到那女子身上，沉吟著道：“這麼說，追她的人是卓立梟？”
    小安子愣愣看著他，忽然間苦著臉道：“不是吧主子！難道你要救她？那可是神捕卓立梟哎！我們還是不要惹事的好！”
    蘇暖陽淡淡地瞥他一眼，小安子發誓，在那目光中分明有鄙視和不屑的意思！不止如此，他的主子居然伸手在他額上敲了個爆栗：“卓立梟又怎麼樣？難道我會怕他？”
    “好嘛好嘛！”小安子揉著額頭嘟囔道，“知道您天下第一……但是，你也不能和他對著幹哪！這女人居然勞動卓立梟出手，肯定是朝庭重犯，說不定做了什麼殺人放火的勾當，罪大惡極窮凶極惡……”
    “啪”的一聲，他頭上又挨了一記：“你有沒有腦子啊！她要真是那麼窮凶極惡，你現在還有小命在這裏嘮叨嗎？”
    小安子被他敲得一怔，想了想剛才的情形，這女子若要取他性命，的確易如反掌。若是一早殺了他，隻怕這會兒已經逃得遠了，哪裏會弄成這般模樣。
    蘇暖陽又道：“何況，這個卓立梟，雖是為朝庭效力，但所使的手段，也未免太過了些。從前我是不想管，但如今……”說著冷哼一聲，微露不滿之意。
    “幫我把她扶上車去！”他向巷子另一頭努了努嘴，原來那裏正靜悄悄停著一輛馬車。
    小安子深知自己主子脾氣，決定的事八頭牛也拉不回來，此時縱然心裏千百個不願，也隻能扶著地上那女子起來。他個子雖小，但習過武功，要扶這麼個纖柔的女人並不吃力，隻是男人又拋出一句話，讓他腳下一絆，差點摔了個狗啃泥。
    隻聽他笑嗬嗬地道：“想想，咱們可是和天下第一神捕作對呀！這多好玩！”
    **
    半個時辰之後，還是這條小巷，幾隻混身烏黑的小蜂正“嗡嗡”地盤旋個不停，最終落在地上，再不飛起。
    巷子裏已經站滿了人，然而鴉雀無聲。
    當前一個約摸四十來歲年紀，身形枯瘦，雙頰尖削，一雙鷹隼般的小眼深陷在顴骨之中。頭戴展腳襆頭，身著緋色長衫，前襟繡著麒麟紋樣，外麵赫然還罩著一件皇帝禦賜蟒袍。當今聖上禦封的神捕，號稱“萬裏追命”的卓立梟正一動不動地站在小蜂停留的地方，臉色陰沉。
    “那刺客中了‘殺人蜂’，身上毒素能產生異味，小蜂追蹤至此不去，她一定是來過這裏。隻是，人呢？莫非平空消失了不成？”他像是自言自主語地道，說著掃視了一眼黑壓壓站著的一群手下，卻無人敢作一聲。
    “離這裏最近的醫館，由誰看守？”
    立刻有人躬身道：“是屬下。”
    卓立梟回過頭去，眼神銳利地盯著他：“可有人有求購天葵子？”
    答話那人是他手下得力助手之一，名叫林明。這時聽了問話，偷偷覷他一眼，猶豫道：“有……”
    “哦？”卓立梟一雙小眼緊緊地盯著他，仿佛獵鷹盯住獵物，隨時便要出手一般，沉沉地問，“為何沒有拿下？”
    “大人息怒，屬下原是要拿下他的，隻是……隻是……”林明唯唯諾諾，拿眼睛掃了周圍，不知從何說起。
    卓立梟雖然在怒氣之中，但也看出他似有隱情，人影一晃，未見動作，卻已到他跟前，迸出一個字：“說！”
    林明隻覺得一陣刻骨的殺氣逼人而至，知道這位大人心狠手辣，可能自己小命就在朝夕之間，心頭一陣亂跳，急忙伏在他耳邊低低說了幾句，又躬身退下。
    “果真？！”卓立梟的臉色立刻變得十分怪異，不確定地又問，“你看得清楚？”
    “回稟大人，屬下看得一清二楚，確實是那東西。”
    卓立梟低下頭，眯著眼睛，踱了幾步，像是沉思許久，隨即一聲令下：“四城門繼續戒嚴，任何人出城需得仔細搜查，萬勿放走了昨晚那刺客！其餘人等繼續在城中搜索，若發現可疑之人，即刻來報！”
    手下齊聲應道：“是！”
    卓立梟又一指林明：“你，隨我去太子府走一趟。”